家门口的春天/李硕果

“好臭,好臭,快关窗!”妈妈无奈地吩咐我关上刚打开不久的玻璃窗。一早就闻到这种熟悉而又让人作呕的味道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你们一定很想知道这臭味从哪来的吧,告诉你们我家楼下对面10米左右是一个垃圾屋,小区163户人家的生活垃圾全部聚集于此,可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一楼的老头儿居然把自家的单车房改为废品收购处,专门驻扎在此挑拣垃圾,将垃圾里可以回收的塑料瓶、包装纸等废品摆放在一楼出口处,长年累月,能不臭吗?更刺人眼球的是老头儿的儿子,一位40岁左右的中年单身男子竟然每天以去田间地头找寻蜗牛为主要职业,那种下雨天出现在马路边的大型蜗牛就是他的目标,他居然把拾回的蜗牛就摆放到自家单车房外的筐子里,而他的单车房就在妈妈房间的窗下,臭味的源头近在咫尺。无论是有风还是无风,只要一推开窗户就能闻到难闻的味道,我们的生活真是苦不堪言。

好几次,路过他家单车房,看到门口摆放的废品和剩饭剩菜,我真想把这些都给扔掉,可是也只是嘴上说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妈妈说这家人是低保户,家庭贫困,生活无奈才出此下策,是啊,老头和他的儿子都是一副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样子,我从来不曾看见他们露出过笑容,而且老头走路连腰都伸不直,孱弱无力,我又心生怜悯,没办法,只能每次上楼避而远之,回家赶快关上门,尽量少开窗。妈妈说无论是去物业反映问题还是亲自上门找他们理论都不是最理想的解决方法,先让人家吃口饭,人活着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觉得也有道理。

    暑假里的一天,我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妈妈在楼下喊我:“硕果,快下来帮帮我。”我心想妈妈这是要干嘛?我快步跑到楼下,一看,好家伙,妈妈买回了四盆一人多高的绿植。买这么多植物干什么,我们家已经放不下了,我正想跟妈妈说这话,哪知妈妈先开口了,她说:“硕果这些植物我准备放两盆到垃圾屋门口,另两盆就送给楼下这老爷爷。”我不解地问:“妈妈,这是为什么,你买植物放在这些地方不是浪费吗?我从没见过垃圾屋门口摆植物……”我对妈妈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有些不满,妈妈打断我的话,接着我:“孩子,道理等下到楼上我跟你讲,你先帮我把花盆给搬搬吧。”心里有些纳闷,但我还是弯下腰和妈妈一起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花盆搬到了指定地点。

上楼了,洗完手妈妈坐下来喝着水告诉我她的用意,原来妈妈说人类有个破窗效应,简单讲如果这块地方环境很糟糕,很多人就会往里乱扔垃圾,更加不注重环保,但是妈妈已经和物业管理的王经理商量好了,以后要下足力气整顿小区里的垃圾屋,颁布规定,而且还要进行宣传,让小区的住户们明白不要把垃圾扔到垃圾屋门口,而应该多走两步扔进指定的垃圾桶里,运垃圾的车辆由以前的一天两次,现在增加到一天三次,减少垃圾的囤放,保洁人员要保证垃圾屋门口的干净和整洁,于是妈妈买上两盆绿植放到垃圾屋门口,不仅美化环境,而且提高街坊的思想觉悟,改变常规思维,避免大家遇到垃圾屋就“避而远之”的尴尬和苦恼。

“那为什么要送两盆植物给那讨厌的老人呢?”我有些不解。妈妈接着说:“孩子,我不仅要送植物给他,我们以后还要多多关心这户人家的生活。”我仍然不解,心想:妈妈的爱心总是泛滥的,只不过这次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理解。”

过两天家里包饺子,妈妈让我送了满满一大碗下楼给门口的拾荒老人,老人大概很少感受到旁人的关心,他的眼珠亮了,满脸喜悦,接过饺子连声说“谢谢”。自此家里每逢炖排骨汤,妈妈总会多准备一些食材,她惦记着楼下的人家,我就成了“爱心运输员”,每次都往楼下送,有时是老人的儿子在,他接过热气腾腾的浓汤,总是默不做声,但我从他神态里分明感受到他的感动。

渐渐地我们上下楼搭话也多了,原来老人的儿子两年前腿部受伤,求职碰壁,只能捡蜗牛为生,其实那也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妈妈善意地提醒:“去居委会看看,说不定政府能帮到你。”

暑假里的一天,我和妈妈从外面回来,发现楼下变样了,堆在门口的废品不见了踪影,装蜗牛的竹筐也不见了,那些瓶瓶罐罐,破烂玩意儿都被清空了,就只有妈妈当初送给老人的两盆绿植还在阳光下摇曳着身姿,咦,难道他们搬走了吗?我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这样看上去好舒服,是不是,妈妈?”“嗯,宽敞了好多。”妈妈应和着。我们就上楼了。

有一天碰到老人,老人告诉我们他的儿子由居委会工作人员推荐去了一家酒楼工作了,有了正式的工作,再也不用出去捡蜗牛了,老人也不用再在楼下占地捡废品换钱谋生活了。

我们都替他们一家感到高兴。

    妈妈笑着说:“我们的春天来了!”臭味消失了,每天我们推开窗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妈妈说要让清新的空气流进来。我们在阳台种满了各种绿植和各色鲜花,每一天我们都生活在清香袅袅和绿意盎然之中,我们把春天留到了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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