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 星期日 中考倒计时82天
阴沉 阴沉 不冷
现在回忆以前的教学时光,突然觉得温情一些。从前,车马很慢,日头落得也慢,教学的日子过得不焦不急,松紧适宜,孩子也像爆米罐的米花,时候到了,火候到了,该炸的也都炸开了。没炸开的,换作另处,也用得着。不似现在这般一切嚯嚯嚯,急抓慢撵,匆忙风火,燎起一嘴的火炮泡。
二十年前,早读时候,孩子们来得比较早,星光微蒙,人影绰绰,四季里,多是如一。偶有几个发达户骑自行车,撒下清脆的铃声;多数孩子也是走着来,四处里的岔口遇到,交伴而行,三三两两,或齐头并列,或前追后赶,窃窃私语,一路欢畅。学校大门开得早,进了教室,室内暗黑,可以点上蜡烛,烛火明灭里,可以对答案,可以偷偷小抄,闺蜜可以头靠头,说着知己话,可以收拾讲台,可以打扫卫生,也可以什么都不干,三五成群站在黑暗的走廊里,等天光。后来,多了手电筒,教室里光圈一闪一闪的,孩子的脸红扑扑的,都很喜欢这种“临战”之前的温馨神秘感:轻松,新奇,黑暗里的温暖。
现在为了安全,到校时间推迟又推迟。若是早到校,开了门,让你进来,你楼梯失足了怎么办?你推搡弄伤了怎么办?你点蜡烛,着火了怎么办?因了不确定,只能这么办,不到点儿不开校门了。到了学校,一切行为要用尺子量着,几分钟收作业本,几分钟打扫卫生,几分钟上厕所,都是掐着的,耽搁不得。孩子们多是父母风急火燎地送到学校大门口,进去了,就成了钟表的指针,你得不错时地转着,转着。能够一路结伴行来的场景已成了昨日黄花。
三十多年前,我们十四五岁青春年少读书的时候,更是影像般的画面。凌晨四点多,胆大的男孩子们开始在稻场上出没。揪起的草把子点着了,打着火把,高高擎起,在田野里呼朋引伴。四处灯火明灭,喊声此起彼伏,男声尖锐而冲动,声音里,有着熟悉的名字,煞是新奇又激动,占据了整个青春萌动的年少时光,现在却是没有此等傲人的风景了。
老师们也很随和,男女老少,挤在简陋的办公室,无有拘束。我们语文组在一楼,七个老师一间办公室,一人一桌一椅,老中青相连,走路侧着身子挤。两个水瓶,谁先来,谁去打开水。下课了,齐齐地回楼休息一下,开河老先生就会说一些笑话,其它同志们补着神刀,或荤或素,笑声振林樾。有时候,还会来个大合唱,红梅赞啊,荡起双桨啊,西游记啊,大杂烩。记不得词,就会啊啊啊。记得金老师还带过自己的一本歌词本,大家头凑一起,手指头点着,唱得跑调而欢悦。二十多岁的和五十多岁的闹在一起,一点不违和。
早读的时候,也没现在这般赶。
若是早读课的老师到了,班主任通常也不会离开。不离开,一是因为已经来了,拉开了早起的序幕,也就在教室里转转,顺便帮着英语老师抽背单词;若是不转,同一层楼的班主任就会将战场丢给“主人”,走到走廊上,一起呱呱班级琐事或家庭琐事。都是食了人间烟火的,不能说从早到晚心无旁碍地一心扑在工作上,有些娱乐八卦和鸡零狗碎我们也喜欢唠嗑两句。若是没有说话的,我会将腿放在走廊的围栏上,压压腿,侧侧身,眺望眺望远方。那时,工资不高,心是定的。
那时,班级里的学生成四级梯队。成绩好的十来个,中上游的十来个,中下等的十来个,无有学习力的,也有十来个。那时,下午有过第五节,是老师自愿的,不要学校补助。,也不通知家长来接。孩子们离开得迟,也没想过他们会有安全问题。
几十年过去了。一样的班级,国家说,我投入更大了;学校说,我管理的更严了;家长说,我跟后面更累了;老师说,我从未有过的忙了。可是,我抬眼一看,班级的现状还是四级梯队。甚至,灵气和变通力还不如以前的孩子们。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