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醒来时，阳光刚好照进了房间。
这一觉醒来，感觉像是睡了一辈子。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每个角落，林芳瞬间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带着陌生的，与世隔绝的气息。
“你醒了。”郑勇的声音沙哑。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昨天在工地干完活，郑勇就直接到医院来了。郑强要读书了，没人照看两个小家伙，丈母娘便回家去照顾大双小双了。
老丈人上了年纪，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守在医院太久，也吃不消。
林芳看了看郑勇，并不作声。
陌生的环境，依旧是熟悉的人。
她有些迷茫，有些失望。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暂时逃离这不想面对的现实。
“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郑勇轻声问道。
林芳又睁开眼，手腕处隐隐作疼。
饥饿？疼痛？
人活着，就算经历过最黑暗的磨折，也逃不开细琐的吃喝拉撒。
“我想喝了稀饭。”林芳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的叫声，这让她自己都着实吓了一跳。
“好！我这就去给你买！”郑勇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很快便又折了回来。
“我叫了外卖，他们一会儿就送来了。”郑勇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坐在林芳的身边。
医院旁边便是一排小餐馆，来回也就几分钟的事情。按照以前的习惯，郑勇是不会浪费那不必要的送餐费的。
林芳苦笑了一下——别人眼里的自己，原来这般脆弱。
“进去吧！别愣在这里……”
门外传来林父的声音，不知道和谁说着话。
“去吧！你这娃，咋就犟在这里了呢？”声音很是焦急，“你妈不会怪你的……”
“爸，你来了！”郑勇走到门口，看到靠在墙边的郑强，低着头，任他外公怎么拉也不动。
“你妈醒了，快进去吧！”郑勇拍了拍郑强的肩膀，示意他进去。
郑强的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艰难地移进了病房。
“儿子，你来了！”林芳的眼里满是喜悦。
“妈！”郑勇一下子扑到林芳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妈，我错了！”
林芳鼻子一酸，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没事，妈没事呢！”林芳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就像安慰小时候因为跌倒而哭闹的他们。
林父坐在一旁，叹着气。
“爸，你们吃饭了没？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郑勇才想起，大早上这祖孙俩，怕是还饿着肚子呢！
“我们吃过了，”林父忙着答道，“这孩子要来看他妈，非要我给他们班主任打电话请假。把他从学校接出来，我们就去吃了碗面来的。”
“就请了半天。初三了，学业紧，中午就得送他回去。”林父继续说着，“班主任老师说小强最近上课心不在焉，如果家里有事，可以晚点再送他回校。”
郑强的眼睛红红的，黑眼圈很重，想是很久都没休息好了。
林芳心疼地摸摸儿子的头。
“我没事的，妈吓到你了吧？”
郑强摇摇头。
“妈，你不要丢下我们……”一向要强的郑强，却害怕真的会失去眼前这个生他养他的亲妈。
“不会的，妈不会丢下你们的！”林芳哽咽着。
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从今往后，她的生命属于珍惜她的人。
两天过后，林芳出院了。
郑勇包了个车，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家门口。
经过大妈家时，林芳特意留意了一下。
郑大妈家的门紧紧地关着。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郑大妈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她直打哆嗦。
“知情不报，故意隐瞒，你也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警察同志一脸严肃，“你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事吗？”
“我……我……已经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郑大妈支支吾吾，“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接到报案，你儿子涉嫌强奸。报案人已经递交了证据，很快就会有验证结果了。”
郑大妈“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两眼发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郑大妈机械地说到，“警察同志，我儿子会坐牢吗？”
“大妈，触犯了法律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警察依然很严肃，“你现在有配合我们调查的责任和义务，犯了包庇罪，你也必定收到制裁！”
郑大妈吓傻了。
“我……我这几天都没联系他，他也没联系我。”郑大妈舌头都快捋不抻了，“我让他跑了……”
“那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了，让他赶紧回来。”
没有回旋的余地，郑大妈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警察提醒大妈，“你要是故意把他支走了，后果很严重的。现在的技术，不可能找不到他。这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
电话响了好久，终于接起来了。
“大朋呀！你在哪里了？”郑大妈的声音还有些颤抖，警察用目光示意了她一下。
“怎么了，妈？”电话那头的郑大朋，声音里有遮不住的疲倦，“妈，林芳死了吗？”
“没有！没有！她没死，”大妈抬起眼睛，瑟瑟地看着警察，“她在医院，听说要出院了。”
“哦！我知道了。”郑大朋好像觉察出了什么，“妈，你在哪里？在干啥呢？”
郑大妈看了看身边的警察，凌厉的眼神让她害怕。
“妈病了，在医院呢！”郑大妈果真见多识广，演技也不是一般的好，“大朋，你回来照顾妈两天吧！妈实在没办法了。”
“妈，你让妹妹回去照顾你吧！我现在还不能回来。”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林芳虽然没死，她要是缠着我不放怎么办？”
“郑勇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有关呢！这几天他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见他跟我说什么呢！”郑大妈的语气里有几分轻松，“看来，林芳没跟他说……”
“不过，大朋，你是不是跟林芳那啥了？”
警察看着郑大妈，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妈，你听谁说的？”郑大朋警惕起来，“我没跟你说呀！”
“妈就是猜的，你心里都惦记她好久了不是？”郑大妈不敢再造次了。
“呸！那个破鞋，都被人搞过了，还给老子装纯洁！妈的！”郑大朋的鄙视，透过手机都感受得出来。
“那个，大朋，你回来吧？你妹说她娃这两天也病了，实在走不开。你知道的，她公公婆婆也没法照顾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郑大朋不耐烦地说，“我明天就赶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