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性神医—华佗的光辉和陨落

  华佗是神医。

      他是中华文明孕育出的近似神话的医生。

      华佗是一位独具创新能力的医生。

      然而他的一生最终归于悲剧,留给后人光耀的同时,也留给了后人慢慢的遗憾。

      在狱中,冰冷的墙壁,他遭遇了拷打,他有预知,自己是挺不过这一关了。于是他拿出自己的医学书稿,要交给狱吏,对狱吏说:“这书稿可以救活人”(此可以活人)。然后那个狱吏却因为害怕自己受牵连,拒绝接受华佗的书稿。我们现在是否要对狱吏进行一番评论,因为他的拒绝,让一部宝藏级的医学经典成为了一堆灰烬。华佗也没在勉强,向狱吏要了一把火,把书稿点了。当华佗看着熊熊火光时,内心充满了挣扎与决绝,一个能救治千万人的神医,最后却救不了自己。他最终成为一个医学的符号,后世人心中的医学天才。

      华佗的医术究竟有多高?我们看一下就明白了。

一、神乎其技——超越时代的手术刀

1.外科鼻祖与麻沸散。

      由于华佗通晓养生的方法,当时人认为他已经接近百岁,但容貌像个壮年。又精通方药,替人治病时,配合汤剂不过几种药!心中能准确掌握药物分量,随手抓来,不再称量煮好便饮,告诉病人注意事项,一剂药吃完病就好了。如果用灸,不过一两处,每处艾灼不过七八壮,病也应时而除。如果用针,也不过一两处。进针时对病人说:“胀麻的感觉应当传到某处,要是到了,就告诉我。”病人说“已到”,便拔出针,华病也就很快好了。如若病结积在体内深处,下针用药都不能达到,需要用刀剖开的,便服下他的麻沸散,一会儿病人就像醉死过去,毫无知觉,于是乘机破开治疗。病若在肠中,便割断肠清洗,然后缝好肚腹,抹上药膏,四五天就好了,不痛,病人自己也不觉得,一月之间,就完全康复了。(晓养性之术,时人以为年且百岁而貌有壮容。又精方药,其疗疾,合汤不过数种,心解分剂,不复称量,煮熟便饮,语其节度,舍去辄愈。若当灸,不过一两处,每处不过七八壮,病亦应除。若当针,亦不过一两处,下针言“当引某许,若至,语人”。病者言“已到”;应便拔针,病亦行差。若病结积在内,针药所不能及,当须刳割者便饮其麻沸散,须臾便如醉死无所知,因破取。病若在肠中,便断肠湔洗,缝腹膏摩,四五日差,不痛,人亦不自寤,一月之间,即平复矣。)

      华佗看病确实有自己的一整套东西,他不但能帮助人治好病,更可贵的是在治疗过程考虑减少病人的痛苦,关注病人的感受。在实践中他发明了“麻沸散”旨在减少病人的痛苦。

2.诊断如神,对症下药。

      兒寻、李延二人住在一起,他们都感到头疼身热,症状完全相同。华佗却给出了不同的治疗方案,他说:“兒寻应当用泻法治疗,李延用发汗治疗。”当时有人反驳他,为什么症状相同,治法不同!华佗说:“兒寻的身体外实内虚,李延的身体内实外虚,所以治疗他们应当用不同的方法。”(寻外实,延内实,故治之宜殊。)于是按照华佗办法服药,第二天就好了。

3.医者仁心,百世流芳。

      华佗除了医术高明以外,他还独创“五禽戏”。华佗有个学生叫吴普,他对吴普说:“人体应当经常活动,只是不要过于疲劳罢了。活动可以使食物消化,血脉流通,不致生病,好比经常转动的户枢不会腐朽一样。因此古代的仙人作‘导引’的活动,仿效大熊攀枝和鸱鸟回顾的动作,伸展腰肢,活动各关节,以求推迟衰老。我有一种健身术,名叫‘五禽戏’:一为虎,二为鹿,三为熊,四为猿,五为鸟,也是用来消除疾病,并使四肢轻健,用来当作古人的导引之术。身体不舒服,便起身做一禽之戏,微出汗,然后扑一点粉,便会感到身体轻便,腹中想吃东西。”(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尔。动摇则谷气得消,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犹户枢不朽是也。是以古之仙者为导引之事,熊颈鸱顾,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难老。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日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并利蹄足,以当导引。体中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沾濡汗出,因上著粉,身体轻便,腹中欲食。)

      吴普按照华佗的说法去践行,活到九十多岁,还是耳聪目明,牙齿完整坚固。可见“五禽戏”对疾病预防和身体健康的意义之大,这是中医“治未病”的理念的生动体现。疾病不是靠治的,而是依靠预防。就像《黄帝内经》的思想一样,他不是教你治病,而是教你如何不生病。

二、命运交汇,神医与曹操相遇。

      曹操经常患头风病,只要犯病,曹操就痛疼难忍,心乱目眩。听说华佗的医术以后,就把华佗找来,让他经常待在身边,成为他的私人医生。而这与华佗兼济天下的行医理念是相违背的,华佗的医术不该只为曹操一人服务,而该为天下苍生服务,华佗的理想与曹操的要求发生了冲撞。一念为苍生,一念为自身,虽有交汇,但无法相容,这注定要成为悲剧。于是华佗借口收到家书,需要回家一趟,华佗一去很久没有返回,曹操曾多次派人催促,华佗依然不回去。曹操大怒,派人去调查,如果家属当真生病,就给他延长假期;如果没有生病,就给我把他拘捕回来。没有办法,曹操掌握着权利,华佗是弱势群体。结果华佗被下了大狱,最后华佗死在了曹操的监狱中。

三、陨落与回响,焚书与不朽。

      华佗的死令人惋惜,这不仅是一名医生的离去,更是中华医学乃至世界文明的重大损失,这个损失是无法估量的。他的著作虽然被焚烧,但是他的医学思想经由他的弟子传承下来,“五禽戏”更是惠及后世。

      华佗,一手持可活人的神技,一手握无法自保的悲运。华佗的悲剧,是古代知识分子在绝对权力面前独立性与尊严难以保全的缩影。他的故事不仅关乎医学,更关乎知识、自由与权力之间的永恒张力。

      华佗离去已十分久远,他的“五禽戏”至今仍在传承,虽然他的肉体被毁灭,著作被焚烧,但他追求健康、尊重生命的精神却跨越千年,依然活着。这或许是对这位悲剧神医最好的告慰。

      历史记住了睥睨天下的曹操,也同样记住了狱中焚书的华佗。权力或许能决定一时的生死,但真正的伟大,在于那些试图照亮人类苦难的智慧与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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