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来的那么快,近日阴雨连连,气温骤降,有点冬天的感觉了。城市规划导致道路不通,勉强在此处只通行7路公交车,所以街道上的人车寥寥无几,远处就是公交车站,依稀还能看见有些人在等车。我抖擞精神,肚子却咕噜咕噜响,真想来一碗热汤面,我搓了搓微凉的手,掏出口罩戴上,步行来到了公交站台。
一位年近七旬的老爷子头发花白,手拿着皮包看上去精神矍铄。一位姑娘穿着商务西服,看样子是加班刚结束,偶尔翻看一下腕表,可能亲人在等着她回家吧。一对中年夫妻穿着得体,靠在一起很近,看样子是刚参加完晚宴,二人说个不停,大概其说的是今晚有朋友给他们的人情礼金太丰厚了以至于让他们非常不好意思。
远处楼房边挂的大钟响了一下,远远的望去,正好八点三十分。
我看了公交站台的信息板,按时间来算最后一班车马上就该到了,我紧了紧领口,掖了掖风衣,不时向马路上张望。马路斜对面的站台来了一辆7路公交车,可能是驶向市内的居民区方向吧,搭车的人比我们这边多了不少。
远处七路车缓缓驶来,正好停在了老爷子面前,老爷子第一个踏了上去,姑娘在后面跟着,我在姑娘身后,后面是那对中年夫妻。
老爷子从皮包里想掏什么,怕我们在后面等急了,就把身子闪到一边继续找,姑娘拿出公交卡,手上一颗钻戒被路灯的光线照的亮亮的。等姑娘刷了公交卡,我掏出准备好的硬币,刚投进去,老爷子的钱包从手上跌落到地上,我弯腰帮老爷子捡起钱包,从钱包侧面能看出来里面有不少钱,我还给老爷子,老爷子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小声嘀咕着公交卡哪去了。接着中年夫妻也上了车投了币,公交车司机大姐对老爷子说:“您用的是老年卡吧,没事,您上来吧。”老爷子憨憨的笑着对司机说:“师傅,我还差一岁就能办理老年卡了,我啊,还不老……”说完老爷子把找到的的硬币投了进去。
我们都找到座位做了下来,车子正准备启动,车门被敲响了,司机开门后上来了一个精瘦的小伙子,他好像将我们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眉目间闪过一丝严肃。小伙子投过币,从我们身边走过,坐到了车子的最后一排。
汽车开了起来,这位司机大姐开的很稳,虽然后面的公交车几乎没有人上下车,但是司机还是会稳稳的停靠,慢慢的发动。
我无意间回了一次头,目光穿过坐在我后面的姑娘看见那个小伙子正盯着我,眼神让人害怕,加上他脸上脏脏的,胡子拉碴,不由的会让人遐想联翩,我借着抓头用手在头顶做了一个暗号手势,我知道这个小伙子一定在看,借着我又回头,他却只是看着我没有理会,这是我之前听人说的黑道手势,意思是“这里没有料”。
两边已经几乎见不到行人了,车子已经行驶到了老城区和新城区的中间路段,车子一拐弯进入一条小道,再开一会就能到达新城区了。
前面的公交站被昏暗的路灯照的发黄,司机停了下来,开门,关门,无人上下车,发动。刚开了四五米,车子顿了一下,车内的人都向前晃了一下,接着就听见司机打火发动的声音,打了几次,却都发动不起来了。
之所以在这里设立这一站是因为不远处就有一所小学,可是夜晚到来小学生们早已经放学回家,这里自然而然也就空无一人,显得异常阴森。
司机还在努力尝试着,我观察四周,又向后看了那个小伙子,却着实让我一惊,因为小伙子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把螺丝刀,正惊讶着,小伙子站了起来,拿着螺丝刀向前走来。
难道他要干什么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最后一班公交车。我身体一紧,也站了起来,我直接面对着小伙子,万一他有什么动作我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反抗,可是他瞪着我从我面前走过,没有做任何停留。径直走到了司机大姐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弯腰摆弄了一会,就听司机大姐说了声谢谢,汽车就发动着了。
小伙子又走到后门处,看样子就要下车了,我可算松了口气,果然,汽车到站,小伙子下车了,循着他走过去的方向,一个偌大的广告牌映入眼帘,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汽车维修。
汽车又恢复了刚才的动力,再有两站,就会到达新城区,即便是这样的夜晚,那里也不会显得这么偏僻少人。
老爷子时不时咳嗽一声,天气冷了,兴许穿的少了。中年夫妻还在说着什么,大概意思是妻子告诉先生不必太过担心,等到某某的儿子结婚时我们还可以把人情再还给人家。坐在我后面的姑娘正在打着电话,她问电话那头汤里有没有放香菜,也听不出她是爱吃香菜还是不爱吃香菜。
这时候老爷子站了起来,问了司机师傅下一站是不是某某站,在得到了司机师傅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扶着把手要向后门走去。
路过我身边,我伸出手拉住了他,我对他笑了笑,让老爷子等我一下。我三两步走到司机大姐旁边,大姐看了我一眼,仿佛在等待着我的问路提问。可是令她这辈子都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
司机大姐停了车,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因为她的脖子上被我架着一把刀!
我正想用另一个手把女司机给揪出驾驶座,发现她伸手要去按开门的按钮,我立马对着她的上半身踹了一脚,显然我用的太大力,她重重的撞在了一边,我这才揪过她,用刀抵着,把她向车子后面推去,同时我也喊了起来:“都给我起来去后面待着,老子要钱不要命,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接着我从风衣里拿出一个无纺布袋子。
车里的其他人瞬间都懵了,姑娘最先站了起来,老爷子一把把姑娘揽在身后,二人慢慢向后退。接着是中年夫妻,女的慢慢向后退了过去,男的动作却显得很慢,估计也是吓傻了,我大喝一声快点之后他才加快步伐向后退去,我一手从后面掐着司机的颈子,一手用刀尖抵着她,我想以我的力度她一定能感觉到刀子带给她的刺痛感。接着我又是一脚踹过去,幸好中年夫妻接住了女司机,不然又会跌的很惨。
我把袋子窝成一团扔了过去:“都给老子快点!那老头,把你皮包直接放进去,我知道你带了不少钱。美女,把你的包也放进去,当然还有你手上的钻戒。你们俩,少他妈的跟老子装,你们今晚收的礼金呢,快掏出来!”我边说边挥动着白闪闪的刀,而他们也开始动了起来。
很快,他们按我说的把自己的东西都放进了袋子。“首饰,手机什么的,都拿出来,要是给老子发现藏着掖着立马就给一刀!”
他们又开始掏手机,这时姑娘突然哭了起来,老爷子用手拍拍她肩膀然后对我说:“小伙子,你这么做想过后果没?”
“少废话,你个老骨头再多嘴一句就剁了你!”我气急败坏的说。
东西似乎都齐了,还算令我满意,我指着中年夫妻中的那个女人:“你,把袋子给我送过来!”
女人看了一眼男人,男人对她点了点头:“没事,不乱动,他不会伤害你。”
女的战战兢兢的拎着包过来了,刚递到我手上,中年男子谦卑的对我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个手机,都给你,只求不要伤害我们!”边说着边掏出一个电话把手伸的老长要递给我。
我想他们一定都怕极了,其实这个手机不给我我也不会知道,不过既然到了嘴边的肉哪有不要的:“他妈的想死吗?不早拿出来!”
此处不宜久留,我应该尽快离开,离这里几百米处有我事先准备好的摩托车,我下车后可以很快离开。
我把袋子的口张着,让中年男子把手机放里面,可是这个男人的举动不正常!
常理下向袋子里放东西不会把手直接放入袋子里很深的地方,可是这个男子就是。
我正要怒喝他,可是已经迟了。
他拿手机的手把袋子一裹向后面扔了过去,另一只手迅速上来控制我的持刀手,动作很快,可是我并不担心,因为我足够强壮,我应该可以很容易的制服他。当男子两只手和我两只手相搏之时,我正要发全力,却被男子冷不丁的使了一个小内刈(柔道技法,俗称小绊子)一跤跌倒,我仰面跌倒,男子迅速放弃我的另一只手用自己的两只手来夺我的刀,就在僵持不下之时,又一个令我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老爷子身手矫健的来到我面前,他丝毫不惧僵持中晃来晃去的刀,一脚过来,不偏不倚踢中我拿刀的手,我受不住疼痛,手便没有先前握的紧了,老爷子顺势趴下双手就夺了我的刀,立刻给扔了老远的座位下面去了。中年男子见刀没有了,右边膝盖一用力,双手把住我肩膀一掀就把我翻了个面,再用膝盖顶住我的腰门,一招反关节就控制了我的右臂,使我不能动弹。
“没想到你还练过。”我悻悻的说。
“嗯,练过,练了二十多年了。”说着一把手铐拷在我手上。
“你是警察?”我顿时泄了气。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将我反手拷起来。
女司机站了起来:“我,我开车去派出所。”车子启动直奔最近的派出所。
我看看老爷子:“老头你身手还挺不错的。”
老爷子看都不看我,小声说了起来:“小家伙,自卫反击战我带人夜袭敌人阵地的时候恐怕还没有你呢吧。”
公交车一路奔驰不停,我以为我的刀可以让每一个人屈服,却忘了每个人都有一个让自己骄傲的现在和过去,兴许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