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雨润湿了眼眸,春里桃花红逸。晨雾中一女子纤细的身影,由远及近,一不小心便让迷蒙烟雨贪食了她匆忙的气息。
指纹签到、电脑开启、笔记翻开、电话响起….程序化的工作流程在她指尖如流水般倾泻开来,部门的同事们陆陆续续走进她的视野,她满脸的微笑换来一堆亲切的回应。每天的早晨,似乎都是启动着这样的模式,而她简约地迷于手中的工作之余,端起茶杯就会作一些诗意的遐思,宛若公司的战线越拉越长,想象着一路诗满园的画面,她的生活就轻盈前行。
又来了一女子,小腹微隆,孕态初显,柔和的步子里满是温情。最是女人懂女人,已为人母的她,更是心疼这女人娇小的身躯还孕育着新生。熟练地交接完业务之后,两个女人拉起了家常,似乎每个女人背后都演绎着如出一辙的故事,白开水的话题里,幸福却满溢。目睹这同样瘦小的身子,熟悉的工作事项,女人的思绪一如珠花散开,记忆被拉回四年前。
背景切换到云南的分项目部。蓝天流动的阳光里,项目上更是晴好如春。没有城市里的喧嚣繁华与灯红酒绿,只有白天里工地上的挥汗如雨,夜晚山区项目的静谧沉淀。女人裹着素衣,穿梭于上实验室与工地现场。在她眼里,枯燥的水泥馥郁芬芳,干硬的砂石光泽闪亮,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享受到生活的诗意。
作为一名普通的试工程师,她每日不厌其烦地做着砼试块和砂浆配比,顶着纱帽背着仪器箱就到现场开始回弹弯沉、地基压实度、钻芯等高强度检测,再冷的冬天也会有汗水湿颈,再清爽的夏日也将肌肤润黑,也许是辛苦的,但也是幸福和幸运的,因为在这里她遇到了她生命中最爱的男人。
也在这里,她感受到了生命中年轮的深浅,而尘世赐予她最大的慰藉,就是日渐隆起的腹中胎儿了。工地上的夫妻,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却也没有别离的悲悲戚戚,但只需同事眼里各种关心的光泽,食堂师傅多盛的一碗饭和一份汤,还有肚里日渐成型的孩子与其同呼吸共奋斗,她就能依着所有的福泽宅进试验报告堆里,每一个合格的检测数据,似乎都在吐纳着责任的禅意。项目部是她的福地,儿子在这里的诞生也是见证了她作为一个质检人自强不息的女性光辉。
从一个普通的员工到工程师,从南到北每一个工作场地的转换,每一次工作内容的更新,她都张开双臂丈量每一次责任的轻重,可她常自诩自己为一个诗情画意的散文女子,岁月的淘洗褪去了她的稚嫩与毛糙,眼前的这个女人仿佛几年前的她的复制。两个女人从孕吐、怀孕期间的调养聊到工作的繁简,时而共叹惋,时而同欢欣。
看着窗外的霏雨,她突然有点感慨生命的律动,曾经,她也无数次动过放弃的念头,当别的女人施胭脂粉黛挥动柳裙时,她素面朝天地忙碌于水泥钢筋砂石之间;当别的女人静坐家中享受天伦之乐时,她却只能在工地活动板房里电话诉说着对家人的思念…….说不枯燥乏味也是违心之言,可是当她看到自己曾经呆过的一条条铁路线通车之际,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降临一样,她就觉得一切的酸甜苦辣只汇成一个词:值得!
遐想间,一个敦实的男性身影闯入她的眼帘,她不由得莞尔一笑,这个她生命中的重要男人,两人已执手在工作战线共同奋战数余年,他不爱说话却踏实肯干,不懂浪漫却殷勤付出。每日他风雨无阻地接送她上下班,努力工作为妻儿撑开庇护伞,他的付出她看在眼里,甜在心里,而这些都让她的心如一颗百子同胞的石榴,饱满丰腴,更让平淡的日子里有了不可磨灭的信念。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儿子放学的时间点,不知何时,丈夫已成了她们母子俩的专职接送工,有时候太忙,女人想自己去接儿子,而他却说下雨天她骑车不安全,他不放心。这点上女人始终执拗不过他,却为她铺开生活中最温馨的画卷。
回首来时路,女人说,她的经历就是一记散文,没有小说的跌宕起伏和惊心动魄,却在春去秋来间沉淀着诗情画意,辗转的坚持里有片片信念绽放,近捧书,远筑路,她歌向岁华深处的是一阕璀璨的霓裳羽衣曲。而她,只是工程路上众多女人的一个平凡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