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平非就是在这个小牌场结识了化之。
当时在打牌的时候,化之坐在他对面,他就觉得有一双眼睛不时地、不断地打量着他,但不是那种审视的、恶意的目光,但他的心里还是本能地直犯嘀咕:他认识我吗?他想干什么?
说实话在玩牌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注意到化之,甚至从内心深处还有些反感和瞧不起这个人。化之相貌凡凡,一张四方脸、络腮胡,嘻嘻笑笑的时候,特别是嘴唇、唇髭部分,很像一只老鼠的嘴巴,即便是现在,平非有时面对化之的这种半人半鼠样,依然会从内心深处乐不可禁地笑起来,太逗了!但他看起来和这儿的很多人都熟,并且关系都不错,每见一个人都会和对方开些半腥半素的玩笑,说些应景暖人的话语,后来在他和化之一起喝酒、别人戏谑地称他为领导时,平非才知道他是李坡跟生产队的队长。
初始之时平非之所以对他有些反感,是因为他打牌的时候不太规矩——在别人是否当地主而没有轮到他的时候,他就远远地把手鹰爪一般放到了桌上的四张牌上,并且一双眼睛怀着别有意味的笑意盯视着上面的两家——当时第一次和他在一起打牌,他有些忌惮,多次在他这种盯视下放弃了当地主的机会,后来和他在一起玩得多了,也熟稔了,他才渐渐明白,化之是一个好当地主的堵者,因而打牌总输,十有九输。
当时两人第一次在一起玩牌,于笑谈戏耍之中,化之似乎仔细地打量了他几次——怀着一种平和的善意对他看了又看,而后才问道:“你是喜他舅吧?”平非吸着烟,也看了看他——当时平非到这儿快三个月了,在居住的李坡跟并没有注意到他,不过也没有什么奇怪,他是一个外来人,不认识这儿的人也很正常。“我几次在菜园地里见过你。”说到这儿,化之很热呵地说起了喜,说和喜关系很近,去年喜接儿媳妇时,他和村里的文党冒着雪、踏着泥泞去见媒人、接亲等等,无形之中两人关系近了很多,以至于牌场结束的时候两人似乎都已经成了莫逆之交,,他一个劲地拉着化之,非要去街上的小酒馆喝上几杯,他是那样的热情、好客,平非实在抵挡不住、推脱不了,两人便有了第一次推杯换盏,并且在以后的生活岁月中两人也确实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