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根据父亲所讲民间故事改编
总之,狼伤过的动物和人类,总要留下一些东西,比如一条尾巴,一只耳朵或是蹄子,人是要留下一只鞋或一件衣服,告诉大家,事是我干的,没有丢失,也不用载在别人头上。在众多的传说中有一只老狼,不仅它的故事离奇,而且已经修练成精。人们说它从商洛跑到关中,最后饱到渭北平原,请了好几个猎手,被请到的最后一个猎手打死。 我认为狼外婆也许是山民诠释的对狼精的最真认识。
(一) 一只老狼
一只老狼孤独的走在辽阔的渭北广丶平原。
说它是狼,因为它拖着一条狼特有的扫帚尾;说它老,因为它在缓慢的向前移动,完全没有狼的迅捷和灵敏,但凝视远方的眼睛里凶狠并没有减少。
老狼停住,静静站在哪里。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渭北平原,广阔而寂静,村庄彼此相隔很远。秋种已经结束,初秋的早晨,大地笼罩着一层薄雾,一片寂静,一切都沉浸十七懒洋洋的慢节奏中,田地间不见赶早的牛耕人忙。太阳未出来前,感觉有些冷,公鸡的鸣叫声偶尔传来,悠长而空旷。我特别期待鸡鸣声,它勾起我的食欲,就像一个饿汉闻见一股肉香;但我又讨厌听到鸡鸣声,吃不到,更感觉到腹饿难挨。而且它宣布又一个白天到来,我该怎么办?刚种下的小麦长出一寸长,绿中带黄,完全没有覆盖住黄色的土地。我躲到哪里去?太阳的光芒缓缓出来,照耀着大地,薄雾慢慢散去,一颗颗露珠落在黄绿的小麦叶子上,闪着光,金色的阳光把大地包围,照在我身上,顿时感到背上暖烘烘的,从未这么静静的感觉周围是如此的美好。
我就是那只孤独的老狼,被人们惧怕又恨的“狼精"。他们说我在地上打个滚就会变成人的样子,然后去害人,说我是民间传说中的狼外婆,哄着抓孩子吃,我不是狼外婆,也不是哄着抓,是直接抓。实际上我只不过是经验丰富,且跛一了左后腿的离群老狼。我饥饿,昨天晚上没有找到东西吃,昂头四顾瞭望,村庄太远了,没有掩护的去村庄,我不想让几只笨狗追着又叫又跑。在野地里像我这样的,能找到吃的概率大小了。我看着远处那个猎人,他是我碰到的第四个猎人,也是跟我时间最长的一位猎人,他总是追着蛛丝马找到我,简直就是我的影子,怎么也摔不掉,也不明白他怎么能找到我。从秦岭南坡下的大荆西荆腰市一带,一直追到秦岭北坡下的长安县,经过白鹿原,过了渭河,来到渭北平原,他不紧不慢,不离不舍的跟我。
来这里是个失策,我完全没有想要到这里来,只是想躲开那个让我害怕的猎人。这昰一个完全不同于我生活过的地方。高大的院墙把一切可以吃的包围其中,我不能越墙,闻着美味而不能吃,是何等的难受!不熟悉的村庄不能贸然进去,害怕遭到猎杀;广阔的土地在玉米未收前简直是我的天堂,我只要伏在玉米地里等待,跑到地里的鸡,走在路边的羊甚至没有反抗力的人,随时可以成为美味。可现在,田地慷慨的只有土,小苗长出寸许,我难以藏身。
怀念我的故乡,那是一个多么美的地方,青山绿水,山上树木杂草丛生,简直就是我的乐土。饿了就下山找吃的,吃饱了就上山,上山人们是奈何不了我的。我知道那个村的羊多猪多,知道谁家的鸡肥,知道那条路好走,知道那个猎人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我。吃饱后,我可以随时藏在我的安全又舒服的洞穴中。可在这里,两个月了,我经常食不裹腹,就像一个大鱼大肉吃贯了,现在连个馍馍也吃不上。
那个猎人离我不远不近,我在犹豫是不是攻击他,盘算能不能成功的攻击他。我蹲着,面朝他,从未如此的坦然,都是他逼我背井离乡,东躲西藏,对付了那么多的猎人,这一次碰到对手了。我在犹豫,反抗还是不反抗,我没有足够的力气快速逃离,我想回我熟悉的地方,让我面对他,还要靠他带我回家乡。
我看着他端起枪瞄准,我不想跑或者反抗,让我仰天长啸一声,不失英雄本色。我听到了枪声,奇怪怎么没有以前那种恐惧的感觉。在身体倒下时,我突然感觉我飞过渭河,飞过来时的路,飞到我熟悉的地方了,不象来时那样一路东躲西藏的。
我过这河时,试过了名种可能:不能从桥上过,不能让人们在桥上伏击我;要从河中走,怎么走?虽然说可以游过去,但长时间的游,我会在庄稼地里观察了几天的,而且选择了最好的目标,就是一只小船,我能摇动,小船属于一个老头的。他每天早上划他的小船,坐在岸边等,有人过河,他摇船送人,傍晚回家,把小船拖在河边。我不想留下任何线索,把老人的草鞋套在脚上,往前爬,后腿在鞋里,爬过后没有狼蹄印,骗不了狗的鼻子,但可以骗人的眼。你们不会知道一只狼会划船,但我划过了渭河,于是一个狼精变成人过河的消息传遍了渭河两岸。
我想起了自从自己开始觅食时的家乡,那一带的沟沟壑壑,村村户户,都是那么熟悉,逃脱进攻轻而易举。我单枪匹马,在狼群的世界里,没有战斗力是没有生存价值的,没有一个狼群愿意接纳一个没有价值的成员,我只喝猪羊的血,所以需要更多的猪羊甚至是牛,伤畜生太多,以致引起村民的公愤。
想当年也是威风一时,长的威风凛凛,有棱角的头,细长的腿,柔软的腰和漂亮的尾,是多少狼的心中偶像。被人类设下的陷阱夹住后腿,从此落下残疾,我怎么会上当?让我想想,明明是猎人下的捕器,我是可以判断到的,怎么会有肉在旁边,而不是在捕器上?猎人下捕器是逮住的而不是让狼逃跑的。我是色迷心窍吗?怎么会按漂亮母狼的要求去叨肉?她的媚眼?争夺狼王我失利了,面对同样强壮的狼,我有腿伤怎么斗得过?我的母狼呢?她为了帮我被咬死了,做了狼腹的餐。如果没有受伤,狼王就是我的,没有如果,狼的脑子没有这两个字。我不断的骚扰农家,咬死他们的牲口,只喝血不吃肉,我要让人们痛恨狼,让他们报复狼群,为我的母狼报仇。
狼群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一个落败的王是没有尊严的,我自然有我的安乐窝。
事情往往发展的出乎意料,当习惯成自然后就害怕了。开始是报仇,后来就习惯喝牲口血,吃鸡和兔子肉,没有撕杀就没有战斗力,长期不磨牙竟没有锋力,竟然只能喝血不能撕裂大块的肉。看来我老了。为了活下去,我也会攻击没有反抗力的人,尤其是小孩。离开故地我犹豫了很久,为了生存,必须在小麦割完之前离开。这也好办,有麦田的地方有人家,有河有山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一路就出了山,刚开始心里兴奋,这么广阔的地方,随便那块地都是我的藏身之地,有兔子老鼠,有家鸡肥猪,还有河水喝,比家乡富饶。牛太高大,一般不动它,尤其那牛铃响起来,让我心惊胆跳。但随着麦田一块一块的割完,我心里慌,就朝半山跑,饿了上村子,饱了回梯田,随便那一层都可安身。可我看见了敌人的身影,心里胆怯,竟然有一群人敲锣打鼓地满坡找,赶快逃吧,一眨眼玉米长的半人高,我正好顺着玉米地继续前行。顺着沟地的河来到了这里。
我要回到家乡,不要挨饿,不要担惊受怕,亲爱的对手,带我回去吧。我要找我的母狼,我的安乐窝。我经历过三个猎人,对付他们的猎犬只有一个办法,迷惑它们的嗅觉。猎人是靠他们的狗来找我的,我会把这些笨狗引到捕器上。我曾经爬在石头上假装上不去,那只大黄狗上来就咬我的背,我反身前瓜抓伤它的眼,对不起了笨狗,你这生完蛋了,猎人没有了狗就像少了左膀右臂。还有一个猎人是我跟踪他,爬在他背上,从此估计他心理有阴影,竟不敢打猎,人们说是他遭报应。哈哈,谁让我是狼精呢。
等等,有什么声音?我很痛,也很麻木,是我的对手走近的声音。你怎么能找到我?怎么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怎么让我无路可逃?还有你那只狗,会和你配合的那么好,完全不上我的当。我曾经冒险把你们往狼群领,你竟避开。你是上苍派来找我的吗?我的头很沉,很累,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我能感觉到猎人走近的声音,能感觉到沉闷的枪声,我太想睡觉了,让我睡着吧。
带我回家吧!
(二)狼的故事
(三)猎人的自述
我追着老狼,不能太远,怕它溜走,不能太近,怕跟它搏斗被咬伤,异乡生客的,家中妻儿老小的。只能在它反击时能射到的范围内。我不用伏击,因为它没有足够的能力逃离,但是伤到我是极可能的。看着它蹲着,我端起枪瞄准,它在犹豫,它站起来,对天嚎叫,然后看向我,竟然没有了凶残,它在祈求。但是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我知道,作为一个猎人太知道这东西的狡猾了。瞄准射击,看着躺在地上的狼,我跟着它很久,跟着它翻过秦岭,跑到渭北平原,我知道我一定能抓住它。为了它,我风餐露宿,朝夕奔波,只为给大家交待。独自一人追它,带着狗出来不方面便,又怕吓着人。在大荆西荆腰市一带,我要费一些时间,可在这里,没有藏身的孤狼,一定不是我的对手。老狼朝向我,昂起头长啸,对不起了,我扳动了猎枪。我看着这只老狼,随后又朝它的头上又补了几枪。它太狡猾了,快成精了,在我打猎的几十年间,是我唯一的对手。
坐在猎物旁边,吸锅土烟,好好歇歇脚,看着它,它双眼紧闭,是典型的山狼,铁头豆腐腰,麻杆腿扫帚尾。怎样把它弄回去,这个象名人一样的狼。
人们传说它变成一个老者,摇船过河。老船夫可怜惜惜的喊冤,船莫名其妙的跑到河对岸,还让人误解为狼精,没人敢坐他的船,怕被他吃掉,老者的生计受影响。我听到这个流言时断定目标已过渭河。我找到老者,让他渡我过河,人的传言比风还快,秦岭南边的风吹过来还要时间,可这只狼精的事传的没有地域限制。现在可以还老人家一个清白了。
回想起乡长带人来我家时的情景:“兄弟,求你了,出山吧!"
“我不想出远门。"
“兄弟,你不知道,已经有三个猎人被它打败,其中一个被它咬伤。它偷袭了那个猎人,爬在他的背上,双爪搭在猎人肩人,那兄弟只按常理用头顶着狼的下巴,双手抓紧狼的前爪,不想老狼后腿直接上了他的背,全身力量压住他,而不是一般的拖着地走,不是有人在后面打了狼后腿,小兄弟就可能不知道后果了。”
“有这么厉害?”
“连前几个猎人的狗也遭暗算,没有狗其他打猎的都不干了。兄弟,算哥求你了,十里八乡的人都受祸害了,权当你为民除害。”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我实在不愿出山,宁愿种我的那二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山里打点野味,开点荒地,虽然清贫,但也安宁。”
可是来的乡长一干人,掏出了银元说:"这罪孽扰民不安生,伤牲畜伤人口。它只喝牲畜的血,所以伤害非常大,农家人养两只猪,指望卖钱养家糊囗,养一两头牛,犁地种田,让它伤了,白辛苦。现在非你不可。这些盘缠够你媳妇娃的花销了,你放心,吃的我让人给你送家里。”
我并非厉害,就是经验多了。
我带着我的猎犬,狗是猎人的眼睛和鼻子,两者要默契和谐,猎狗的进退是根据主人指示的,主人要根据狗提供的信息作出判断的。当狼群布下陷阱,不要单纯的依赖自己的猎犬,猎人的判断很重要的,要及时识破狼群的诡计,以免狗遭殃。
在伤过牲畜的地方察看了两天,发现这只狼只叨走鸡或是兔子,它不是一只群居狼,是单只。它的活动范围不会是深山,只能是人类居住地周围,近山附近活动。开始几次猎狗追着直往深山跑,我及时喝止,就在离村子近的山体寻找。敌人再狡猾也会露出尾巴的,要仔细观察。原来狼不在它活动范围内撒尿排物,它跑到更远的地方,别的群狼活动的地方,所以狗追着气味直住深山跑,单只形影,很容易被其他狼群攻击。其他猎人的狗就是以这种方式被群狼攻击。
这只老狼已经没有在山里生存的本领了。所以它为了生存,夏天对他如鱼得水,可是冬天没有群体一块互相帮助,它单只只会在村庄四处躲避,它对人们的对策了如指掌,根本不会害怕,对付它只有穷追不舍。
猎犬带着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它的几个巢穴。有一个巢穴离其他狼群很近,这里布满了狼的气味;另一个巢穴也是布满了狼的气味,但以我的判断,这只老狼不会在这里。其实它安身的地方很清静,很安全,他把干草叨离洞穴时留下的痕迹让我发现了它。捣::毁它,狼有固定的范围,不会容许其他的同类侵犯的。在它没有固定藏身时,它会发慌,就像人类没有了家,四处流浪。这只狼白天夜晚都活动,因为它不会储存食物。白天人们防范松,它会迅速袭击,夜晚它凭借远视力欲所欲为。
在狼没有归宿时只能只处游荡,我的猎狗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它会准确找到老狼并跟踪它。当这一带的人告诉我没有老狼的祸害时,我有些担心它的调虎离山计。当黑龙口的消息传来有牲口被咬死时,我确定它下了决心要离开。
麦客带回的消息说,白鹿原一带麦田有不少狼卧过的地方,那里的牲口经常被咬死只喝血,我顺着消息赶去。猎人有特殊的装备,猎枪,猎刀和裹腿,这些足以让人们判断我是一个猎手。到半原时,我告诉当地人,狼是最怕敲锣打鼓的,赶紧用这些声音把狼从坡里赶跑,只要它离了半坡,我就好追。狼怎么聪明,它也斗不过人的。收了玉米只要它还在平原,就无处可逃,果然渭北平原的狼精故事一出来,我就赶过来。这些地方找一只狼容易,一望无边的原野,田地的人都闲了在家里忙,这只老狼在流浪,我很容易找到,多亏没往北山跑,跑了就找不到了。不过话说回来,北山有北山的狼,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去了它也不好过。
猎人抽完烟,把烟锅在地上磕了磕收起,他等人来,把这只老狼运回回商洛。
刚才的几声枪响和狼嚎,会惊动村里人的。你看,一群人已经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