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惑,纷杂,矛盾,而又有些许憧憬的梦,折腾了足足一个夜晚。
虽是梦境,我的心也早已疲惫,卷了,乏了。
白昼现实的艰辛,前路的渺茫,生命的不解...... 晚上都化为淡淡的梦,如细纱般轻盈,又如铅块一样沉重,带着几分沉醉,少许煎熬。
唉!这清醒的睡眠,这沉甸甸的梦。
初春的残宵,梦中的现实始终笼罩着凉凉的夜,黑色的夜晚,没有星辰点缀,它无情的撕咬着,呻吟着,缠绵着。
倏忽间一条长长的闪电划破梦中那黑色的天际,点亮了略带卑微的天空,只一瞬间,灰飞烟灭,黑色复又滚滚而来,但这束锋利的白光破碎了惶惑,纷杂,矛盾,而又有些许憧憬的梦,破碎了点点破损的冷冷记忆,破碎了犹如星星般闪亮的未来。
我惊醒了,流着冷汗,这可恶的闪光。
流水般的意识由朦胧渐渐清晰,原来这不是梦,你不听那是雷声,真的是雷声,我分辨出了那积蓄了整个寒冬的力量而发出的嘶吼,咆哮。
咯嚓——又一道闪光——咯嚓嚓......像一头掠夺成性的狮子就困笼中得以释放时的狮吼,撕裂着这干涩的天空,震耳欲聋。
滴嗒,滴......嗒,滴......嗒......
雨来了,是春雨。
我起身,先前对那白光的怨恨早已化为一缕云,随风飘去,意识更清醒了,在这样一个黎明前的黑夜,闪电,嘶吼,雨滴,伴着我,我的久梦后的残宵。我静静的坐起来,靠窗子近一些,静听着狮吼,细闻那雨滴,淅淅沥沥了,我穷尽我耳朵的本能,除了那寂静的声音,我还仿佛听到了那枯燥大地微微张翕着干裂的嘴唇慢慢汲水的唏唏声,不,那是静夜洗礼后的天籁,那是如约而至永守盟誓的音律,亲切又似曾相识。
它震彻着云霄,它滋润着大地,这咆哮的春雷啊,这润物无声的细雨啊。我是多么的愚蠢,无知,浅薄啊,竟怨恨你,怨恨你粗鲁的打扰了我的梦,我毕恭毕敬地祈求你的宽恕,虔诚地感谢你们,其实那些落魄的梦,纷扰的梦,我一直是重复地做,无奈的轮回,感谢与你们的偶遇,感谢你们赶走了那些惶惑,纷杂,矛盾。我仿佛重生,像大地一样,那是多么清澈的一片绿意啊,看见它似乎遥望着秋天的累累硕果。
不信,你看啊,那不是抽青的柳芽儿吗?那不是拔绿的草儿吗?那不是饱满的蓓蕾嫩芽吗?清清新新,洁洁净净,微带着雨滴,潜含着露珠,这是新生命的开始。
怎么都不敢想象怒吼的力量可以使生命如此延续的,这一切都是你赐予大地的,这大地的万物都饱沁着活力,走着,笑着,跑着去靠近那片绿,那播种的季节,生长的岁月。
这万物中,有我。
2009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