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青阳城像往日一样平静。夜幕降临，夜色，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从天上垂下来，远山近岭，渐渐暗了下来。四处也安静了许多，听不到鸟儿甜甜的歌声。
根据方若瑄传递的情报，今夜，老鹰山人马要夜袭保安团，一场暴风骤雨即将降临。
青阳县保安团早已严阵以待。赵九霄、徐新业率一分队人马埋伏在县城东南的断石岭迎击杆匪。高云飞、吴铁生率二分队人马绕道到离断石岭不远处的高坡上埋伏，堵住敌人退路。顾大江、王战方率三分队人马把守驻地防备敌人分兵袭击。
廖守业是初次参加战斗，心里既激动又紧张。经过这一段训练，无论步枪射击还是与敌格斗，手榴弹投掷等基本技能，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断石岭离青阳县城四、五里地，是进城的必经之路。赵九霄、徐新业率一分队人马早已埋伏好，大家手握汉阳造，精神抖擞注视着前方。
时间在慢慢消失，山路上一点动静也没有。“是情况有变，还是.”廖守业有些沉不住气，嘴里都囊道。
徐虎嘴里噙着旱烟袋，瞪他一眼，“逼逼哩啥？杆匪兴许就在路上。给我闭嘴。”廖守业不再说了。
夜半时分，山风习习，山野更加空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听上去，有些凄厉、刺耳。
突然，有人急匆匆跑来：“报告，前方有队人马向这边行进。”
“多少人？”保安团司令赵九霄问。
“大概几十人吧。”
“继续监视！”
“是！”
赵九霄望一眼大伙，“兄弟们，准备战斗！听我命令，等他们靠近了再打。”
大伙屏着呼吸，一个个攥紧了拳头。
却说，段飞虎、高二魁、贺家川率老鹰山杆匪，骑行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到一个三岔路口，人马停住。段飞虎问：“高二魁，哪条路是通往青阳城的？”
“这左，左边一条宽又好走。右边一条，条，是羊肠小路，也通县城，只是难走。”
“好！咱们就从左边这条宽路走，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杆匪要点松明火把，被段飞虎喝住，他怕暴露行踪。
人马行不多远，段飞虎又问：“这里离县城还有多远？”
一个杆匪看了看远处星星点点灯火，说：“二爷，顶多三、四里吧？”
段飞虎叫道：“贺家川，你带十来个人头前探路。”
“是！”贺家川应一声，带着十几个杆匪先走。段飞虎压住阵脚不动，他要观察动静。
老鹰山人马越来越近了，赵九霄他们已经影影绰绰看到前面的人马。徐新业小声问：“打不打？”
赵九霄摆摆手，“不急，先把他们放进来。”
贺家川人马顺利通过了断石岭，他在马上吹几声口哨。段飞虎一听，命令：“全体都有，走！”众人得令，纵马朝这边蜂拥而来。
赵九霄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打！”只听，两边山坡上“呯呯呯”“啪啪啪”“轰，轰，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火星迸溅。
几个人中弹从马上坠落，惨叫声不绝于耳。受伤的马“咴咴”乱叫，横冲直闯。老鹰山人马一片混乱。
枪声过后，两边山上喊声四起：“喂，老鹰山的弟兄们，我们是青阳县保安团，在此等候多时。赶快下马投降，可免一死！”
“识相的放下武器，保命要紧！”
“……”
听到喊声，老鹰山杆匪们个个心惊。正在后边压阵的段飞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蒙了，咋回事？难道保安团提前有埋伏？他吼叫道：“机枪，机枪，瞄准两边高地射击！”
霎时，两挺机枪架起来，“突突突”朝两边高坡射击。吐出的火舌映红了半个天空。子弹呼啸着飞上了高坡。步枪、机枪、手雷响成一片。
老鹰山杆匪用的武器都是贩卖烟土暗地里从上海、苏州贩子手中买来的。这些武器火力强大，暂时压制住了保安团的火力。有几个人不幸中弹倒地。
赵九霄一看急了，于是，命令：“兄弟们，隐蔽，等敌人的火力放松的间隙咱们再反击。”
这边枪声渐渐稀疏。左边山坡上，一分队队长宋长泉急红了眼，他抓起几颗手榴弹，就向山坡下冲。
刘远志焦急地喊道：“宋长泉，危险！快回来！”宋长泉义无反顾。突然，一颗流弹飞来，宋长泉应声栽倒在地。
“快救人！”两人跑过去把宋长泉背了回来。
“那是段飞虎！”廖守业要跳起来，被徐虎一把摁住，“兔鳖子，不想活了？”
高坡下，老鹰山的两挺机枪仍不停地吼叫。右边山坡上，二分队的郭如松、杨冬二人对视一下，各抓起几颗手榴弹，身体紧贴高坡地面，不顾一切，迅速向下翻滚。
“快拦住他们，太危险了！”徐新业快步跑过来，想拦住他们，可已经晚了。两人很快滚到下面分开，郭如松拉开手榴弹拉环，身子猛一跃，欲将“嗞嗞”冒烟的手榴弹扔向敌机枪。就在此时，敌人乱枪齐发，子弹如雨般向他袭来， 郭如松不幸中弹倒地。
杨冬见状，强压悲痛，双手握拳狠狠砸在地上。将身子匍匐在地，等待时机。等敌人射击过后，他牙一咬，接连拉开几个手榴弹拉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机枪处疾速翻滚而来。这速度太快了，等敌人发现已来不及了。“轰，轰，轰”，随着几声震耳爆炸声，阵地上腾起一片火光和浓烟，机枪被炸成几截飞上半空。只可惜，杨冬也与敌机枪手同归于尽。
“郭如松！”
“杨冬！你们回来啊！”高云飞、吴铁生和大伙含泪，一声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烟雾还未散尽，右边的机枪也被他们炸掉。老鹰山杆匪的枪声渐渐停歇。
高云飞瞧准机会，举枪，命令：“打！”战士们精神抖擞，步枪、手榴弹如雨点冰雹般向杆匪袭来。此时，廖守业不再紧张，他手握枪不停向杆匪射击。只顾打，他也不知道自己打死几个杆匪。
就这样，双方拉锯，你方打我方歇，你方停我方攻。直搞得老鹰山人马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双方反反复复战有多时，看看天将破晓，又久攻失利，高二魁、贺家川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起来。高二魁跑到段飞虎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样打不，不行！照这样打，打打停停，我们要吃，大，大亏。天一亮，我们想跑都来不及。”
贺家川也跑过来，道：“是啊！还是赶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晚了，谁也跑不了。”
段飞虎思索片刻，咬咬牙，说：“他妈的，看来，大哥交给的任务算完不成了。赶紧把受伤的兄弟扶上马，后队变前队，边打边撤！”
贺家川高声道：“六子，李栓根，快！你们保护二爷撤。”
“是！”高二魁、贺家川指挥，杆匪一阵忙乱。轻伤号有自己上马的，有被杆匪拉上马的，来不及上马的伤号一步一瘸追着马队。
高云飞、吴铁生豪率二分队人马正在前面沟坡埋伏，准备堵截敌人。“兄弟们准备，不能让敌人逃跑！”高云飞说罢，纵身跳出坡沟。保安团员纷纷也从沟坡跳来，到路上堵截杆匪。
只见对面，老鹰山杆匪队伍不整，一窝蜂向这边涌来。“站住！你们无处可逃了！还不下马投降！”杆匪正逃，听到对面当头一喝，个个惊得魂魄失散。纷纷拽着马缰绳，停住。
“咋办？”高二魁吓得手足无措。“高二魁、贺家川，叫弟兄们俯下身子，边打边冲！”段飞虎边扬鞭催马边嚎叫。杆匪个个俯身，一手攒着马缰，一手握枪射击，死命向这边冲来。
见此情况，高云飞果断命令：“打！决不能让他们逃跑！”大伙瞄准敌人射击。廖守业也奋力射击。
“呯呯呯”“叭叭叭”“轰隆隆”枪声、手榴弹声连成一片。老鹰山杆匪们马撞马人碰人，只管死命往前闯，一路丢下一堆尸首，七、八个伤病。一干人跑出老远，段飞虎才勒马回头看看，除了高二魁、贺家川外，稀稀拉拉跟了三、二十个杆匪，不由得垂头丧气。
这次战斗，保安团首战告捷。但也付出了代价：伤八人，死九人。
战场打扫完毕，一轮红日早爬上了山头，远山近岭，一片金黄。赵九霄、高云飞率人马奔青阳县城而去。
（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