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娥起得早,五点多睁开眼睛,头还是疼的,就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躺在曾直怀里。
冷静冷静,深呼吸深呼吸。她强迫自己理清思绪,渐渐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红红出生之后,一来她与阿松人到中年,老夫老妻少了许多兴致,二来阿松常常夜班,回家倒头就睡,所以他们床第之间就淡了。原以为所有夫妻都是如此,渐渐靠亲情维系,现在想起来,那些她独守空房的夜晚,大概他是去那个女人那里耕耘播种去了,不然怎么得偿所愿?
她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好疼。疼就对了,疼就能长记性,再不干这种糊涂事。曾直是个好人没错,但当年自己还是个姑娘都没能过他妈的法眼,何况一个拖着仨拖油瓶的中年失婚妇人?至于爱,这么多年过去,哪还有什么爱不爱的,普通人衣食挂心,便没那么多地方容纳春花秋月。
她悄悄挪开他手脚,披了衣服起来,在衣柜里找出高领长袖长裤换上。出了房门想了想,阿松留下的家用好像也不多了,翻出来一看,果然只剩不到两万块。坐吃山空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不管怎样也要先找份工。
打发孩子们上学,又应付了曾直的心血来潮,苏笑娥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站在门口镜前,她看见自己憔悴苍白的脸,想了想,去阿娟的房间找了支唇膏涂上,又觉得太艳,拿纸抿了抿,总算不至于太难见人。
“太太,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阿婶,我们专柜需要28岁以下的女职员。”
“太太,你会电脑操作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份工作需要与客户用英文交流。”
……
粗重的体力活干不了,离开社会二十年早就被职场(当然她也没真的进入过职场)淘汰,她转到了下午两三点,人是晕晕乎乎的毫无头绪,经过楼下茶餐厅时才意识到自己早就饥肠碌碌。
“娥妈妈,进来坐坐呀!”茶餐厅伙计与他们一家熟识,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便热络地招呼她。“老样子哈?放心,现在店里不忙,马上就好。”
炒牛河加冻柠蜜,盛惠四十八蚊。苏笑娥心里默默在账本上减去这一笔。下个月红红钢琴课要交钱,一节课五百,一周两次,一个月就是四千块。愁啊愁,原来为什么忧心都不及为钱忧心,没男人死不了,没饭吃是真的会死人。她心事重重,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人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门口贴着不大的一张招工启事。
勤杂工,年龄、学历一概没有要求,洗碗、洗菜、擦桌子、拖地,和她在家干的也没什么分别,而且,一个月能有一万块呢。
餐厅的熟客来应征打杂,老板先还犹豫,几个伙计知道她家情况,在旁边说和半天,这才勉强答应。不管怎样,苏笑娥迈出了第一步,她有了份工作,能够养活自己,也能够养活孩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