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4岁了,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六一”节,幼儿园组织节目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自己却懵懵懂懂的还不清楚六一节是怎么回事。老师和爸爸妈妈口中越来越频繁的“六一节”几个字,也偶尔会从她的口中蹦出来,然后就是一句“爸爸,六一是儿童节吗?”我说是,她会问“宝宝也是儿童吗?”我笑着说“当然是”。虫虫对六一节的直接感受就是,爸爸妈妈说好了六一节会带她去吃蛋糕,买节日礼物送给她,她想起来就会问我“爸爸,六一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带宝宝去吃蛋糕是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总会使劲点头说“行,好的,也行,给宝宝买一个大蛋糕”她满怀期望的就是这个。
但是吃蛋糕之前的辛苦却是不可避免的,幼儿园五月初就要求提前半小时送孩子到校排演节目,她的睡觉时间被压缩了半小时,我们的早晨也开始紧张起来。6点50我起床,7点妈妈起床,洗漱完毕后,7点20叫醒她,而她总是不情愿的睁开惺忪的小眼睛做欲哭无泪状,用小姑娘的娇声娇气要求再睡一会,还要求我们其中的一个陪她睡,我们只能硬起心肠充耳不闻,把她从床上连哄带拽的拉起来,匆匆穿上衣服鞋袜。
之后的两三周,我们大略的知道她早上在幼儿园排演一个叫“哈尼”的集体舞,但是她从来也没有对我们说起过。有时候我们启发她,逗她说话,“宝宝在幼儿园跳舞跳的好吗?”她会说“宝宝在幼儿园跳舞跳的比别的小宝都好!”但是她从来也不演示所学的动作,也不说舞蹈的名字,显然对跳舞不感兴趣,只是喜欢爸爸妈妈夸奖她比别的小宝聪明。
按照幼儿园的要求订做了短袖小裙和白色长筒丝袜后,六一节终于到了。幼儿园对六一活动很重视,要求所有的孩子在指定的美容店统一梳头发做化妆。听有经验的家长说,这一天美容店的生意极好,好几个幼儿园和小学的孩子都在这化妆梳头,家长头天很早就会排很长的队,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准备表演,那时候再做这些工作就来不及了。我和她妈妈当然不敢怠慢,一放学就赶紧带她去,果然店里已经挤满了孩儿妈妈和小宝贝,急忙排好队,一番辛苦,大功告成,梳了个复杂的发型,被要求晚上睡觉小心点,尽量不要第二天起床时被压坏。上楼时碰上邻居孩子妈妈,她给我们传授经验说,化妆一定要早起,去年她早上6点半带孩子去都迟了,演出快开始才急急忙忙就绪,很后悔,嘱咐我们无论如何早点去。我顿时感觉责任重大,胸口有点沉甸甸,脑中马上盘算该几点睡觉、几点起床、要不要骑车、孩子起不来怎么办,又心疼虫虫睡不好觉。看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早睡。
晚上吃完饭,妈妈去上夜班了,我立即就着手准备让她上床。唉,没有办法,只能再次牺牲她的玩耍和讲故事时间。熄灯后,我在黑暗中大睁着两眼想事情,因为比往常早,虫虫精力还挺旺盛,缠着我陪她玩抓螃蟹游戏,为了不让她玩的兴奋睡不着,我只好装睡不理她。她在我身上骑了一会大马,又自言自由唱了一会自己编的小曲,一会过来摇摇我的头,凑在我耳朵边叫几声,试探我是否真的睡着了。看我不理她,她又认真的用两根小胖指头在我背上走起小人,我坚持原则不动摇,她终于困了,没有声音了,我却又开始担心她睡觉压坏辛苦做好的发型,屡次提醒她小心头发,不要在枕头上太用力折腾,还在她睡着后破坏她自选的舒服姿势,把她的小脑袋调整到一个我认为不至于压坏发型的方向。
因为担心起晚排到后面,我一晚上都在看表,5点20分就悄悄起床洗脸刷牙,虫虫在睡梦中嘟哝了一句什么,翻个身继续睡。我看看表,已经快6点了,不好,邻居妈妈说6点半去都晚了,怎么办,我身上马上感觉出了点薄汗,不能让她再睡了,得赶紧起。我怀着负疚的心情使劲摇醒虫虫,让她起床,她睁开眼睛马上拖着哭腔抗议“爸爸,我没有睡醒,我好想好想再睡一会”,我只好说“宝宝乖,早上爸爸带你去化妆,化成一个漂亮小姑娘,然后去跳舞,爸爸妈妈都去看”,小姑娘绽开一个笑容说“可以”,顺从的躺着让我给她穿衣服,我却心一酸,感觉视线有点模糊了。
五月底的天气早上还有点冷,碰巧前一天还下过雨,更让人感觉有丝丝寒意。虫虫按要求穿好统一的短袖小裙,我给她披上一件薄毛衣,这样表演的时候可以方便的脱掉,但是裤子没有办法,只能穿单薄的连裤袜。出门后,我紧紧的抱着她,怕她瞌睡没有力气走完这条半长的路,怕她落在其他小宝后面。其实,在我心里,更怕她走路着凉,想紧紧地抱着她,用体温温暖她,送她去她人生中第一次去,但是以后还需要再去的地方。
虫虫规规矩矩的跳完了舞,完成了她的第一次舞台表演,也过完了“快乐”的六一“儿童节”。孩子啊,你懵懂的心灵里真的能从虚伪的大人们为你安排好的“幸福”中体会到幸福吗?也许等你慢慢长大就会知道,面具和面具后的心灵是那么的截然不同却又相互依存,我们都无法真正摘掉这面具,这就是虚伪的大人社会带给我们的悲哀和无奈。虫虫,无论如何,爸爸明天都要带你去吃一次蛋糕,玩你喜欢玩的旋转木马,因为,明天才是你真正的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