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不可貌相 | 假面

01

今年的杭州,夏天比以往来得更早,空气中弥漫的俱是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的除了这座城市的热情,还有无处安放的思念和远方。

那个闷油瓶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我在我的古董屋里闭门思了三天又三天,还是想不到那个闷油瓶会去哪里。

思想超过负荷的直接后果便是身体困乏,那种着急、无助和无力的感觉通通向我袭来,困到极致却毫无睡意。学着闷油瓶的样子,躺在床上,看着那咫尺之遥的天花板。

原来想一个人想得久了,便就连自己的行为都无意中成了他的模样。就这样,在梦里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你回来,刀山火海,碧落黄泉,只要你在,我便都去接你回来,可好?

02

秦岭,还是十万大山腹地?阳光太晃眼,我看不真切。雪盲的后遗症还是这般强烈,丁点儿的强光都占不得。不过却也无比合适地下的环境,我甚至可以不用手电便能一眼望到十米开外,这绝对有利于地下行走。

密林腹地居然有这方空旷的场地,像是受了诅咒的不毛之地,也许地下埋着的便是那诅咒之源。

我隐在一株大树后面,眯缝着不争气的眼睛,看向那片空旷场地的附近。密林边上零零落落约摸七八处帐篷,这么多势力,在争夺的又是什么旷世奇珍?

那群壮硕的外国人,那装束我记得是阿宁集团的,有他们出现的地方,难免一场恶战。他们的队伍是最庞大的,密密麻麻十几个帐篷,延伸在北边的大半密林边。不时有揣着长枪的人,巡逻在帐篷附近。鹰眼扫过旷地,紧盯密林,一边盯着隔壁帐篷的小动作,一边防着密林里的野兽突袭。

一个个扫过旁边的帐篷,都是我不认识的,什么时候倒斗界出现了这么多流派。忽然一个庞大的身躯出现在视线里,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转过身来之时,是那个蜗居巴乃的胖子。什么风居然把胖子刮来了?视线里还出现了小花和黑眼镜,这就有意思了!

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袭上心头,我睁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得更远。倏地,肩膀被拍了一下,来不及惊叫,嘴就被一只手捂住。胸口擂着鼓,上上下下跳动的频率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我调整了呼吸,慢慢转过身去看禁锢住我的人。

果然是他,那个我在梦里都在寻找的身影。修长的手指欲离开我的嘴,我激动的言语就要脱口而出,他毫不客气又堵上了我的嘴。直到双颊憋得发烫想要窒息之时,他才松了一丝缝隙,做着噤声的手势,我猛点着头,他才最后松了手。

死闷油瓶子,这是想要闷死我的节奏呀!喜悦之情被愤懑填满,双眼控诉着他的恶行。

03

日头已渐渐西斜,闷油瓶和我就在密林边上发了一下午的呆。他斜卧在树干上,看着头顶千叶叠嶂间透出的点点日光,我看着他看天的侧脸。

日落过后,余温还在,夜幕已经降临,万籁俱寂。旷地上燃起几处篝火,噼里啪啦间星火缭绕。月亮升起,将那峭壁的光影打落在地面。远处的峭壁,白天还林立在远方。此时看来却近在咫尺,像一个巨大的棺椁,想要埋葬旷地中的一切。

一个白天的努力,盗洞已经打好,阿宁公司的那群壮汉,向饿狼觅到肉食般,向着狭长的盗洞鱼贯而入。不多时,地面已只剩胖子他们几个,连那些不知流派的人也消失不见。

我和闷油瓶子向着胖子方向前进,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就能听见他的咆哮,“我的小天真呀,照你娘们唧唧的速度,我们就得等着看他们大获全胜了。”我想反驳却找不到言语。

闷油瓶说了句“走!”便向盗洞方向走去,小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走了,带着眼镜的瞎子看也没看我一眼,跟着小花去了。愣在当场的我被胖子推搡着也跟在队伍后面。

闷油瓶远远的等着我,小花和黑瞎子已经不见踪影了。“跟紧我。”说完的闷油瓶也跃入了盗洞中。胖子一个用力把我推下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急速下降中的我看不清洞壁的模样,却有丝丝凉气直窜脑门,无数盘曲的身影掠过眼前。

撞上一睹温热的墙,我的眼前恢复了正常。原是闷油瓶接住了下落的我,我们已经来到了洞底,按速度估计,大约下落了二三十米的距离。一声巨响,胖子落在了我们的身边。

打开狼牙的瞬间,我的眼睛被闷油瓶蒙住。尽管如此,我还是适应了很长时间,才能微眯一条缝,入眼便是胖子放大的脸庞,还有焦急的双眼,入耳就是“天真,你不会......”剩下的话语在我的强烈暗示下生生止住。我不想闷油瓶自责,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会遭遇雪崩,才会得了雪盲。如果不是小哥从30多米的峭壁跳下,我早已和那些入山的先人一样,长埋雪山之下。

04

诚然,我们是最后的侵入者。我们沿着唯一的甬道前行,闷油瓶打头,胖子殿后,我紧跟在闷油瓶后面,呼吸都是轻浅的。

前面是分叉口,三条一样的路,不知都通向何方。我们三人对望一会,我在心里打鼓,不会兵分三路吧。闷油瓶就出声了:“此墓没有任何记载,我也只能边走边看,我们就一起行动吧。”“如此甚好,免得有人被吓破了胆。”胖子接着道。

闷油瓶查看了道口的一些土,遂道:“这边。”比起前面开阔的甬道,这里几近逼仄,需要弯腰方能通过,胖子的身材将将把甬道堵上。寂静的甬道里只闻得我们三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空旷悠长。

不多时一个转角,我撞上了闷油瓶的背,冲击太大,鼻子受伤,眼里泛起生理盐水。胖子又撞上了我,我再一次撞上闷油瓶,好在这一次他扶住了我,免去我的又一次泪奔。

转角处,光线极暗,狼牙发出的光散射其间,不知前面有多长的距离。面前是岔路口,只是其中一条对于胖子明显过窄,我们别无选择的走了相对宽的那一条。胖子还在念叨着:“这明白着是欺负胖子我嘛!看我用这神膘……”知道也不用非要说出来,我在心底鄙视胖子一番。

一阵强光袭过,听得胖子一声“天真!”,就不见了胖子踪影。

“……”

寂静,长久的寂静,也许只是瞬间。闷油瓶已经追到那个胖子消失的路口,是那条狭窄的墓道,地上有点点猩红,空气中弥漫淡淡血腥味。

“跟紧我。”说完消失在路口,愣在路口的我,被返回的闷油瓶抓住手腕,带进了潮湿又逼仄的甬道。我们的身材走在这里都颇显吃力,胖子是怎么瞬间消失在这墓道里的,该是吃了一番苦吧。

不知别扭的行走持续了多久,我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空间。闷油瓶说可能是耳室,只是这墓室之中很是奇怪,没有任何东西,弄间这么大的耳室,墓主该不是没钱之人才对呀!难道被别人拿走了,可是除了我们进来的墓道,没有其他出口,什么东西能从那么逼仄的出口拿走,显然不合逻辑。

闷油瓶四处查看了一番,两根奇长的发邱指向整齐的墙面扣去,墙体硬生生被去掉一块。紧接着是耀眼的金光,一阵怪风吹过,我就被卷入漩涡的中心。


宇外星海


05

这是一片蔚蓝的世界,深蓝的空间中熠熠闪光的是点点星辰,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宇外星海。那个能够逆转时空的存在,所以说这才是阿宁公司的人一直寻找的?

我漫步于无际的星海中,这感觉太过美妙。如果有天堂存在,大约便是这般模样了。

不远处有光源,将附近的空间照得透亮。难得的是我那雪盲居然消失不见,我还能隐约看见光源深处有一个颀长的身影,像极了闷油瓶的模样。

心里想着向光源进发,脚下便已行出一段距离。不对,是飞出一段距离,这里的我失去了重力的牵制,居然可以飞起来。激动的我摆了许多造型,直直向身影飞去,想要快点将这好消息告诉闷油瓶。

问我为什么凭借模糊的身影就能断定是闷油瓶,大概是天真的第六感。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只是经历多了,自然就不会怀疑罢了。

渐渐地身影更清晰了,果然是那闷油瓶子。只是他对面的那个男孩怎么如此熟悉,那眉眼生得像极了……像极了我?竟然是我吗?那是我,另一个我,还是有人假扮的我,一时间我分辨不出。

他们在对话,可我什么都听不到。通过他们嚅动的嘴唇,我知道他们在说话,却听不见说的什么。

他们的脚下放着一副棺椁,光便是从棺椁里发出来的,走近了反而没有那么耀眼。那是一副金色透明的棺椁,那光许是反光所致,只是光源是什么就不得而知。

闷油瓶背上的龙脊背竟然又回来了?我记得从青铜门接他回来的时候,没带的呀!那是谁给的呢?第二把黑金古刀吗?

我终于飞到了闷油瓶前面,手舞足蹈着告诉他我会飞了,结果那个木头脸居然没有半点反应。我大声质问那个像极了我的人,“你是谁?为什么假扮我?”然而,都没有人回应,这浩渺的宇外星海连个回音都没有。

看向一旁的棺椁,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美男子,着的是古装。我复又看了看闷油瓶和他对面的我,他俩亦是古装。如此说来是穿越了,穿越到我和小哥的前世了?只是细看棺椁中的人,怎么还是我的模样?只是模样苍老了一些。我怎么死的?为何而死?又成了谜团。

“子高,你该把陈蒨葬于永宁陵的。”那个我说话了,一语惊人。原来古装的小哥不是闷油瓶,是子高,永宁陵?难道是韩子高吗?陈蒨?莫不是南朝的陈文帝?

06

我看着棺椁中的陈文帝发呆,永宁陵是希望永远安宁的意思吧。陈文帝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只是四十五岁便去世了。

“陈蒨在位时期,励精图治,整顿吏治,注重农桑,兴修水利,使江南经济得到一定的恢复。当时陈朝政治清明,百姓富裕,国势比较强盛。是南朝历代皇帝中难得一见的有为之君。”

那韩子高和陈文帝,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东西,我失去了六岁前的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的那种,如今想来总是有些蹊跷。还有一个梦中的声音,像在为我读书,好像就是《韩子高传》。

每夜都是那清冷又温润的声音伴我入睡,只是那个读书的人又是谁,难道是小哥吗?那么话少的一个人大概不太可能吧,可我却有点小小期待。

陈文帝有一名貌美如妇的宠臣韩子高,陈蒨在还是临川王时邂逅了这位美少年,从此让韩子高随侍左右,宠爱备至。

我又想起了一些陈文帝和韩子高的事情,那眼前的小哥和棺椁中的陈文帝是什么关系。现在细看我才发现,这个闷油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棺椁中的身影上,眸中还带着少有的悲情。一定在不舍陈文帝的突然离世。

像我的少年又开口了,“韩子高,先帝需尽早下葬。”

“那我陪他吧。”

“……”那个我抬起头露出惊愕的表情,满脸的疑惑不解。韩子高坚持着,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俩人。

那个我拔出了握在手中的匕首。咦,黑金匕首,和龙脊背是什么关系。不待我思索,那个我已经将黑金匕首插进了韩子高的胸口。瞬间鲜血四溅,洒到了金黄的棺椁,棺椁霎时变成了血红色。韩子高跌落在棺椁前,伸手扶上棺椁,似要触碰棺中人。

韩子高受的那一匕首好像也刺进了我的心窝,有种揪心的疼痛漫上全身。想要靠近看看韩子高的情况,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一看自己的模样,血压飙升,有种想要昏厥的冲动。

我居然变成了一条蛇,一条硕大无比的巨蟒,那样子比在西王母里遇见的蛇母还大。浑身粗糙的皮,扑鼻的腥味,左右摇摆的尾巴,还有不断吐出的红色信子。

啊!我居然变成了一条蛇。难道是蛇的费洛蒙接触多了,让我产生了自己是蛇的错觉。不断挥动意念中的双手,看到的是不断摇摆的尾巴。

哦,天!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07

“天真,你终于醒了!”我掀开沉重的眼皮,对上的是胖子放大十倍的脸庞,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看到的是一脸焦急加憔悴的闷油瓶。

闷油瓶让我想到了宇外星海的韩子高,细细打量之下,果然像极了。再看一看自己,幸好不是那个庞大的蛇母了。

“小天真!你再不醒来,小哥都要陪你去了。”我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不停念叨的胖子,小哥想要阻止,却明显的力气不足。小哥怎么了,难道被那个我刺穿胸口之后受了重伤。想不出所以的时候,小哥已经倒在我的床前。

“胖子,小哥怎么了?”我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问着。

“没事,放血放的。你醒来就没事,你再继续沉睡估计就要放空小哥的库存了。”这不明不白的话语更让我纠结,让胖子从实招来。

胖子把从阿贵家里接到小哥电话一直说到我醒来前的所有事情。原来我已经在床上昏迷了大半个月,身体蛇化,温度一直低到三十度。除了微弱的呼吸,全身僵硬,就像进入冬眠期的蛇,期间一直靠闷油瓶的宝血维持生命体征。

难怪初见时的闷油瓶脸色苍白,眼底一片乌青,现在看他的右手也是伤口遍地。想到宇外星海捅在闷油瓶心口的那一刀,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虽然那是梦,可是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切,让我辨不出真假。

如果说躺在棺椁里的那个陈文帝是我,那么韩子高想要随陈文帝的心,不就像闷油瓶给我喂血的心么。那个我最后捅的那一刀,也是我加在闷油瓶之上的痛苦么。那条巨大的蛇是蛇化后的我,还是蛇母化成了我的样子……

太多东西想不明白,身体又陷入了疲惫,我闭上了双眼。

08

再次睁开双眼已是三天后了。闷油瓶眼底的乌青消去了,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胖子好像瘦了一圈,我蛇化的这些日子,苦了兄弟们了。

我的体温恢复了正常,终于可以离开躺了二十天的床。活动一下全身的筋骨,酸痛感从四肢百骸袭来,差一点没有直接瘫倒在地上。

“长时间不动,慢着点适应。”是接住我的闷油瓶的声音。他继续说着:“我要离开,去找破解蛇化的方法。现在是炎炎夏日,你居然蛇化了,那在寒冬腊月,你会直接进入冬眠期的。”

“冬眠不挺好嘛,不用活动,也不用吃饭。”我开玩笑道,想要调节闷油瓶制造的凝重气氛,只是适得其反,闷油瓶的表情彻底黑了,“你知道么,冬眠之后,你不是蛇,你没有食物来源。等不到第二年春,你就会没命的。那时候就算我用我全部的血液也维持不了你的生命。”

印象里闷油瓶第一次这么激动,这么激动的说这么多话。原来我这么让他担心了,我吴邪何德何能,让这个冷面阎王,地下的霸主这么担心。

一阵门铃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胖子跑去开门,说是送快递的。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半个多月的昏迷中,我不可能网购东西,闷油瓶也不会,那就是胖子了。胖子使劲摇晃脑袋已示清白。

一片寂静里,闷油瓶上前开了门。一个全身黑色的快递员进了门,头上也被鸭舌帽压低,看不清面容。大约一人高的纸箱放到了客厅正中,快递员环顾四周,走了出去。

在胖子的催促之下,小哥打开了纸箱。纸箱里面是纸箱,一层纸箱过后是小一点的纸箱。拆了十七八层,才看到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是一个拓本,上书“寻龙诀”。

“寻龙诀,天真这下你有救了。”胖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有了寻龙诀,就可以找到彻底解除蛇化的方法。”小哥接道。

那刚刚的快递员是……三叔,我跑过去打开大门,只是楼道里不见踪影,看向小区的院子里也没有踪影。大叫了几声三叔之后,对面开了门,我讪讪回来自己家。

“既然三叔能把东西送来,就说明他还好好活着。他不想相见那便不见吧,只要知道彼此过得好,那就知足吧。”胖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小哥难得附和的点了点头。

三叔怎么得到寻龙诀的,难道盗了皇陵。现在的陈文帝墓保护得那么好,不太可能。那是哪里得来的,三叔现在又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还能再见。我通通不知道,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研究这寻龙诀,应对我的下一次蛇化。

天下轻尘

假面:歌词

梦境里我站在回忆之前

用竹篮妄想接时光碎片

看着一路走来一路艰险影像划过那么多年

怎么才发现自己站在原点

半途中分不清谁人是敌友

一幕谎言却唱出了万世不朽

我在深渊下面揣测着人性尽头

舍得丈量后 才懂了情深不寿

满目牵绊 鬼神透过你的双眼窥探

半句真言 来不及用一生去沉淀

待你挥动时间 倒转宿命重写了预言

迷失多少从前 跌跌撞撞等谁去应验

再想微笑的脸 有多少假面

曾坚信旅程只是场考验

用生死猜不透其中关联

只是一路走来一路艰险影像划过那么多年

怎么才发现彼此站得好远

(这)彷徨中上演着知己白头

信任在转瞬间就见血封喉

你在真相背后一厢的誓死守候

就算忘记后 再看透又有多久

满目牵绊 鬼神透过你的双眼窥探

半句真言 来不及用一生去沉淀

待你挥动时间 倒转宿命重写了预言

迷失多少从前 跌跌撞撞等谁去应验

再想微笑的脸 有多少假面

白雪飞倦 惊叹你的岁月不起波澜

犀照点燃 映出来世映不出从前

那些丛生假面 眼睁睁的取代了真颜

最后真假难辨 至死不渝的 潜伏在你身边

从来是人心比鬼神更恐怖

总会有那么一天 能遇见

琅琊令之不可貌相

武侠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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