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着车窗外,耳边轰轰的机车声,在暗夜中只不过是微弱的喘息,外面黑漆漆,整个空间浸入了夜色,偶尔有几点零星的灯火,划过眼帘就湮灭在沉寂的黑暗中。
夜晚的动车,总像平稳地滑翔在散着星光的夜空中。走神时,脑子里总描绘着前方的目的地——阳朔,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很多人都有一个或几个这样的地方,遥远,充满期待,在想象里像电影镜头一样浪漫,是孤悬在自己生活之外的一个寄托。
对这地方发生感情,通常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可能是书里某句话、一部电影、一个给自己带来复杂情感体验的人。桂林,对大多数人的印象,依然停留是小学课本上的《桂林山水甲天下》。我也不例外,哪怕做了准备,依然会执着于想象,但从出发后,在这逼近真相的列车上,我知道幻想终究是要破没的,自己不失望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恰恰成为了自己愿意旅行的原因之一,有勇气去面对令自己失望的景点,同时有眼光去欣赏沿途的风景,只要惊喜大于失望,便不枉此行。
旅行的魅力,就在于充满不确定性,有可能遇上烦恼,也有可能碰上惊喜。当我姐和我哥,说起要让我策划一场旅行时,我便欣然接受。我之所以痛快答应,因为那是一个“人生超链接”。
如果把日常比作word文档,那这些意外之行,便是字里行间里面的超链接,可能一点,便会打开另外一个世界。旅行,对一个人的改变,有时要比书本和电影来得深刻,那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当我哥成功地劝嫂子跟他一起前行时,先不管旅行如何,我觉从意义上已经成功了一半。
旅行的快乐,恰恰是需要用部分安全感去交换的。旅行,人生,都不是我们能一手掌控的,放下控制欲,由于未知,放弃部分安全感,反倒可能遇到惊喜。人生最重的枷锁,就是百分百的安全感,它带来便是百分百的束缚,固守自己的安全感,跟原地踏步又有什么区别。
通过预定了车票、住处,达到基本的安全感之后,自己留下一点,然后把剩下的安全感,交给了运气,交给了我姐、我哥、嫂子和她妹妹。交给运气的,是随性;交给其他人的,是信赖。同时自己也要背负其他的人信赖,至少不要让他们对本次旅行失望。
所以,一趟旅行下来,看着他们玩得开心,其实我也好开心,不亚于自己对一路的美景的满意。感谢他们能认同了我的理念:绝景在路上。
我哥称之为“野景”,如同我一样,并不喜欢那些过度商业化的地方。合适的商业化,让我们可以临近自然之景;而一旦过度泛滥,只会让我们避之不及。桂林名气太甚的景点,都是如此。我们宁可在山路上,边行边玩,也不愿停留在烂大街的景点。
“乘兴而来,尽兴而返”,《世说新语》中的一个故事,竟成了我们旅行的宗旨,像此次旅行,能体验这种魏晋时代的自在,实属难能可贵。
如何行走在规划与随性之间,保持一个平衡,让自己有最大的机会享受惊喜?
在规划中,最好把起点和终点错开,减少重复的可能,在有限的时间遇见更多的精彩。所以安排时,阳朔站为起点,桂林北为终点,往北行就是大方向。同理,我当年安排江西行,把起点选在南昌,把终点放在九江,最大程度,减少重回起点的反复感。
无论是开车,还是步行,只规划大的路线。比如,有车做代步工具,从住处到十里画廊,到遇龙河,再到兴坪古镇,最后到桂林市区。然后玩哪个地方就随性,哪里好玩就多停留。
规划在旅程中的作用,就是维持基本的安全感。住处不要随遇而安,如果碰上旺季,那就会居无定所,为找住处会浪费大量时间和影响心情。大方向感,为了减少旅程的迷茫,同时保证了合理的时间安排,心情就很安心,不用紧张去赶某个点。
规划过程,就是启程前的准备,了解天气和环境,历史和文化,这些会在做决策时,起到减小信息与决定之间差距的作用,节省决定的时间,提高决定的质量。太过随性,会承担不少风险带来的焦虑,反过来降低了不确定带来的惊喜。
随性,一般放在吃喝玩乐上,这些的选择比较多,哪怕错过某个,也不至于导致太大的风险,随时有其它可以替代。像跟我姐和我哥出来,随机的吃喝都是又好又实惠。尽管旅程上会经常上顿不接下顿,但大家都能接受,一路没有抱怨,尽兴地玩,我觉得跟他们出来真好,既能放下偶尔的饥饿,又能享受随时的惊喜。
感谢我姐,两个月的驾龄,能稳定安全地驾车带我们任意行,那段精彩的山路行,我永远记得,没有她,就没有这段美好的回忆。感谢我哥、嫂子和她妹妹,能有他们一路调节一路的气氛,让一切显得愉快轻松。
感谢他们,我把安全感交给他们,他们给我一个美好的“人生超链接”。
题图、插图:本人拍摄于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