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夜晚跟着一群朋友去钓鱼。或许只是因为无聊,任凭朋友说破嗓子也不愿放弃跟随的念头,虽然想着朋友说的那巨大的蚊子会来叮咬,会让脸上身上到处疙疙瘩瘩。
夜很静。硕大的湖面没有一丝波纹,湖周围也出奇地静,除了偶尔有踩踏泥沙的声音外,似乎唯一有生命的就是高悬在头顶的一轮冷月。月色苍凉,铺在湖面,更让湖水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朋友们很熟埝地找到各自的垂钓位置,抛下鱼竿,然后就只有清冷的月色了。我坐在一个朋友身旁,想说些什么,可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终于什么也没说,直直地盯着湖面,盼望着有一尾鱼可以跳出水面!果然只用稍瞬,朋友拉起鱼竿,一条红鲤鱼欢蹦乱跳地被甩在地上。这是多么漂亮的一尾鱼啊。全身的花纹分成红白黑三种,每一种都很均匀地分布着,就像是三道不同颜色的彩虹。
我将鱼放入水桶,一接触到水它立即就在桶里游了起来。只是鱼桶实在太小,它完美的身体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游一会就抬起来张开嘴深深地呼吸。我看着它的嘴,突然有细微的声音传了过来,再仔细一听,世界依然安静,一心垂钓的几个朋友更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湖面,根本无暇顾及无聊的我,还有这尾已经成了俘虏的锦鲤!我又看看水桶里的鱼,它还在慢慢地游着,突然,它伸出脖子,直直地看着我,那快要吐白的鱼眼珠里放射出一道光茫,竟然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伴随着这个感觉的是更诡异的现象,我竟然真的在黑夜里看到一个女子,一个全身穿着紫色轻纱的衣服。我惊得刚想大叫,却惊讶地看到女子手的面前有一个小巧的鱼缸,女子正俯下身子与鱼缸里的鱼儿窃窃私语。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她偶尔抬起的脸上全是幸福的柔光。正当女子在入迷地看着鱼缸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进来,二话没说,就把鱼缸抱起,女子先是愣住了,然后死命地跑过去想要抢回鱼缸,但已经太晚了。中年男子狠狠地砸碎了鱼缸,一条大大的无比鲜艳的锦鲤在地上扑腾扑腾地跳着,但还没跳一会,就被中年男人一脚踩了过去,立即停止了跳动,只用鱼嘴不停地砸吧着,眼珠开始发白,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女子。女子悲伧地扑了过去,抱起已经被踩死的锦鲤痛苦失声!
你在想什么?
朋友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把自己从幻化中拉了回来!
你知道锦鲤的故事吗?这尾鲤鱼叫三色鲤,色彩特别鲜艳。在过去,我们这里流传着送三色鲤求婚的习俗。如果有你看中的姑娘,就去送一尾三色鲤。女方如果同意会好好地养着,等成亲那一天像对待媒人一样供奉着。如果女方不同意,会在第二天的清晨好好地把鲤鱼放在屋前,告诉小伙子要重新帮它找个女主人!
朋友一边收着鱼竿一边跟我说着这鲤鱼地故事!
那,如果鲤鱼被女方摔死了,代表什么呢?
我忍不住问。
朋友停住了,他有点疑惑地看着我,然后说:一般不会的。除非那个小伙是姑娘自己相中的,而姑娘的父母坚决不同意。那条鱼的命运就惨了,把它摔死就是告诫姑娘死了这条心吧。这是很残忍的诅咒,据说被这样对待的女子基本都不得善终。所以,老人们总说要善待锦鲤,尤其是这种三色鲤,很有可能这鲤鱼的身上就有着某个女子的灵魂!来,我们把鲤鱼放了吧,我们这都不吃鲤鱼的,不吉利!
朋友提起水桶,我捧起鲤鱼,轻轻地放到湖水里。它先是犹豫了一下,试探似地在浅水处游了游,然后忽嗤一下,游进湖里!
我站在湖边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个痛哭的女子正陪着那尾锦鲤快乐地游着。她的不远处,一个帅气的少年正张开双臂等着她们!
怎么了?吓哭了!唉,说了女孩子不能来夜钓吧。好了好了,回去了!
朋友像哄孩子似地拍拍我的肩,他手心里的温暖在着凉水一般的夜色里浓浓地包围了我。我抬头,看着他,轻轻呢喃:给我一尾三色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