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因为家中有事，回了两趟老家。时间仓促，选择了坐夜车。暮发朝至，节约时间又节约金钱，一举两得。

    从湖北省会武汉到四川小城内江，一千多公里路程。两次都是从汉口到宜昌再转绿皮到重庆然后转动车回内江。听起来有点波折，但这时候我似乎体会到，像春运时候对于迫切想回家的人来说，能买到票回家，再多的波折也算不什么了。

    第一次回去的绿皮是硬座，原本以为坐一夜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但我却严重低估了生物钟的作用。一晚上想睡又睡不了的感觉堪称折磨。车厢倒是没有我预想的那种脏与臭，感觉还在可接受范围。车厢里的人大多数看起来像是出远门漂泊后回乡的人。我把头偏向窗户的方向，姿势调整了无数次，也没有真正睡着。旁边是一对中年夫妇，像是在外务工的回乡人，妻子一直把头靠在丈夫的肩头睡着。对面是三个青涩的大学生，中途列车员来检查了他们的学生证。其中一个靠窗的把头趴在小桌子上休息，另外两个仰着头闭着眼。不知道这些人都睡着没有，我下车的时候他们仍在车上，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还有多远。

    列车凌晨五点多到达重庆北站，时间充足我选择转了公交车前往重庆西站，顺便看一下凌晨的重庆。公交车从起点出发的时候只有我与一位腿脚看起来不方便的大叔。开出几站陆续上来一些中年男女，他们的着装打扮让人一眼就能分辨他们是早起去工作的。有工作服上印着工作单位的物业与环卫，还有穿着耐磨的粗布套装提着装满各式工具小桶的建筑工人及保洁。后来上车的大多是老年卡，有的拉着小车去离家远的大市场买低价菜。大概还会有一两个像我一样的赶路人。在某一个路口停车的时候，道路中间有一些人在施工，原来是在修改路口地面的直行与转弯的标志。为了不在白天造成拥堵，他们大多只有选择在夜晚或凌晨施工。

    随着公交车前行，路边的早餐店热腾起来。一晃而过的一家店面招牌却吸引了我。那招牌是:XX羊肉粉，下面有一行小字是:xx村x大队。这招牌有点独树一帜，细细想来老板一定很热爱养育自己的那片土地，并同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希望在偌大的城市里给同乡人带去慰藉吧。

    就这样第一次辗转到家，所以第二次稍微调整了一下，把硬座换成了硬卧。我一直认为一个人出行是应该很警醒的，况且在行进的火车上那么大噪音不至于能睡着，买卧铺只不过觉得躺着比坐着姿势要舒服一点吧。但在意料之外，我枕着我的背包在下铺硬卧上睡着了，直到列车员把我叫醒，提醒我火车会提前到站。

    这一次到站后留意到出站口站着许多揽客的司机，我以为都是那种私家车在揽客，但听到有师傅说是正规出租车，就决定坐这个车。但这是拼车的出租车，师傅让我等一等再拉个人。我们谈好了价格后师傅先把我带到了车里，期间一直感谢我愿意等一等，热情地告诉我可以充电。不多会，他又招揽来了一个女孩子，问了我们是否赶时间后，央求我们再等一等，再拉一个人。我心想着，为了多赚点钱，大清早的师傅还挺辛苦。我们就看着他在出站口跑来跑去询问来往的旅客。等待中，女孩子跟我聊起了天，我说了师傅收我的到重庆西站的价格。她显然是常坐这样的拼车，跟我说现在的价格还是比以前公道多了。我越发的觉得司机真是不容易！最后师傅又拉到了一个乘客，虽然是辛苦吆喝，但他这一趟顶别人两趟了。女孩子在到西站中途下车了，快到西站的时候，最后一位上车的乘客问快到了吗，师傅对他说你是到汽车站还有一会儿。然后我在西站下了车，站在下车的地方看了会儿手机。没想到让我看见，最后上车的那位乘客也就在我前边几米的地方下了车。我想大概是师傅跟他谈的价格更低不好让他跟我一起下车一起付款吧。这样想着，刚才对师傅的一点好感烟消云散。随之想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

    坐长途火车，从一开始上车听到天南地北的口音，到途径熟悉的站名，听到亲切的乡音。看到这些擦身而过流动的生命，不管以什么样的姿态，都努力地活着的人。这种感慨让我久久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