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有些片断是被按了暂停⏸️键的。
那是92年,这一年在我的人生日历中是打着红色标注的。大学四年毕业了放弃了熟悉的城市里的铁饭碗,从教育局硬生生地拿走了派遣证,惹得教育局的一个什么领导抱着茶杯用十️分惊愕的眼神,用了十二分加重的语气向我反复的印证:拿走了,再想回来可就不可能了!我知道,我走了,空出的名额不知会有多少个头颅去争,又不知道会创造出哪个幸运儿,又能给一众小领导带来多少星星点点的好处。因为我是城市名额,而当时的大学生包分配,师范生原则是哪来哪去,有多少从乡镇出来的大学生挤破头地想进城市,这不,我这里空出了一个,这个“肉馅饼”🥙不知道掉在哪个祖坟上冒烟的幸运鬼头上 ,成为他天上掉下来的美好。
义无反顾,跨省过江来到了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小镇。那时没有高速公路,更没有高铁。班车➡️️火车➡️班车,几乎是用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到目的地。镇和城市相比不大,但作为一个镇,却秒杀我印象中对镇的概念,当时它号称是华夏第一镇。去到的地方是叫乡镇企业,这在当时是个新名词,就像今天的互联网、大数据这种高大上的词一样在那个年代时髦着。小百姓的我们彼时只知道国营厂,只知道工作要听国家分配,没有工作就没有饭吃,吃我能抛却已分配好的工作,和男友一起来到这听都没听说过的乡镇企业,甚至连厂名里都有一个“乡”字,要知道“乡下”“农村”在九十年代的脑壳里那就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胆子也是要撑破天了的,鬼知道那时是谁用打气筒撑起我这胆的,呵呵,难道是“青春”干的么?
厂子里来了一大帮子大学生,一时节,年轻人像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朝气得像新盖的厂房。彼时,我们都刚大学毕业,正是悸动的韵华年纪。她不甘北方农村的贫乏,而我不羁于故乡一方土地的束缚,命运的大手只是不经意的拨动了一下手指,天南地北的两个人就这样相遇了。我们在厂子里的宿舍里呆了一段时间,那是极艰苦的一段记忆,宿舍那头的卫生间黑咕隆冬的一直是我的噩梦。好在不久,就搬到了厂子里为我们造的楼房里去了。二室一厅,一下子就把梦想给解决了,容易地让我怀疑。因为那时一切还.都是计划经济,连房子也是得单位造单位分,漫漫等房路,一辈子蜗居是个不需要求证的许多人的结果。你说,刚刚大学毕业,就能拥有父母一辈子可能都做不到的事,这该羡慕死多少人?
那时,我和瑾住一个楼道,她二楼,我六楼。我的女儿出生后便呆在这里。后来,又来了位新邻居,便是蓉。见到她的那天,她一袭白色长裙,窈窕身姿,这位湖南妹子那时在我心中就是仙女一般的存在,她下凡,就是来拯救我的薄弱的时尚观的。她刚结婚,住隔壁楼道,也是六楼。当时我不识字的安徽婆婆和她一口苏州方言的乡下婆婆,站在阳台上隔着宽宽的楼道,居然也能聊叙好久。要知道两个婆婆都不会普通话,而她们的方言都是经过多年锤炼的精华版,到底怎么能把这两种方言翻译融通的,看来两个寂寞的婆婆都是揣着翻译神器的。
那一段日子,我们没钱没事业,但日子很清澈,在过往的岁月里闪着纯澈的光亮。
其实,我们三人的交往不多。最多不过我几个月大的女儿挣着胳膊抄着身子要出去玩,我图省事,经常想带她去二楼瑾阿姨那;可她不乐意,身子一扭,小手一指非要我下楼转弯去上隔壁楼道,爬上六楼去到蓉阿姨那,并成功功地在她新婚的床上尿上了一大泡的记忆。
因为我从城市来,从百年老校走出来,对学校的期望阈值很高,人家学校的规定就是每个来学校的老师都要在乡下干几年才能调到本部(这一点倒是秉承全国流行,并没有因为它是华夏第一镇,并没有因为它有那么时兴的乡镇企业而改变),而我不愿去乡下联中,我工作的事情就颇有些周折。我只好在厂子里和一群只是初中毕业或农民工干了一段时间纺织工,内心的委屈与焦虑似乎随时随地会炸了出来。手不巧,活没有别人做得好,堂堂一大学生沦落至此,我人生的黯黑时刻让我彷徨迷茫。当时乡染厂的领导人在镇上是有些风云的,他没让我掉进黑色的渊薮里,他通过赞助的方式让我得以进入这个中学并理直气壮的留在了校本部。从那一刻起,我人生的轨道便成功铺设,让我少了许多工作上思想上的弯路。我非常感激他,虽然从未谋面,但在我记忆的小方墙上永远珍藏着他的名字。
三个人中只有湖南妹子留在这个厂的时间最长。我第一个离开,然后瑾姐姐去苏州嫁了个王帅哥,蓉妹妹呢什么时候离开去了纸箱厂我都不知道。(岁月荏苒,三个小姑娘都也老了,你能辨出哪个是瑾哪个是蓉哪个是我么,哈哈)
时光因工作因孩子而耽误了好久,好像是一本书中的空白页,刚刚翻了开头,却马上又是结尾了。这中间她们俩个都在干点啥,很是模胡,只能空白。
这不,时至知天命的某一天,某个人突然从哪里穿越回来了,嚷嚷着一定要聚聚,甚至都等不及到周末,就屁颠儿屁颠儿去了嘉兴。我不能出省去不了嘉兴只能等她们来吴江。这个周末,节气立冬,一大早起床等她们,心想他们是生意人不似我早起,不便催他们,但果真等了好久(这中间省略了一万个意外状况,哈哈),直到下午五点才来接我。哼!
慌里慌张接了我,便急里忙外的穿过苏州去吃饭。饭店水云天,老叶的朋友请客,没大🥣喝酒但还是大口吃了肉的了。实际上一桌子人可能都没在意吃了什么,关键是一桌子人上下左右在一起,多了的这些个不熟悉的面孔在觥筹交错中迅速地热络起来,但那个号称我老乡的人三缺一,恁我是牌迷,也没上他的“贼”船。他那一脸精明相,我这二两钱的小牌技,在他面前,不是被训一头包,就是要输一大把银子的节奏,牌桌上可没有怜香惜玉之说,我还是乖乖地脚底抹油比较妥当。
三个人遂出门走走,去当地的网红桥。乌漆麻黑的去路,一般般的桥,大约是一个船菜比较出名的地方,来的人多了,便成了网红。但我们可不管,50分的风景座落在我没有去过的地方再加上两姐妹恣情地振臂一呼,怎么也7、80分了吧。人就是这样,别人家的饭都是香些。当然,此时此刻的我们并不仅仅是因为外国的月亮更圆的“真理”,而是有着“他乡遇故知”,“苍颜得遇孩伴”的欣喜。要问照片上怎么只有两女子,还有一个呢?嘿嘿,正在后面拍照呢!
一路惬意,走回宾馆,已然很晚。但我上次收的两个徒弟非要撺掇我再收一个,于是️3分钟授课之后,四个老小孩便开玩啦。四个现役家长谁都不要再教育自己的孩子要控制游戏时间要按时睡觉了,因为没资格说他们了。四个老小孩不管时间只管打了去,直到凌晨两点才收场。输的认真赢的刻苦,原来结果就是为了记了一个帐,数字不管正负,都是用喜气洋洋来写的哈。不过我还是真正赢了的,蓉直接脱了外套当赌资,嘿嘿,谁叫她老公是服装厂Boss呢?明里暗里我们都受了他的很多好处啦!来,棒棒地赞一个!
第二天,大家都觉得随便最佳,于是就随随便便去了天平山,据说此时的枫叶不错。
秋,真是个神奇的季节。
空气明亮得像是在清水里洗了好几遍的,清澈的蓝把天撑得很高;阳光质地上佳,纯净的没有一点杂质,每一绺光线都亮晶晶得从天上射过来,又绝不会闪了你的眼;风带着“最舒适”的标签,若有若无的存在,在皮肤上以低于体温0.01度的逗留;甚至于傍晚回家迎着夕阳开车,我总是醉在那轮边缘异常干净质地透亮的圆里,不像其它时节的夕阳总是毛绒绒的像自带滤镜似的模糊,并且有时红得过艳,有时又稍欠色度,只有秋给了我一个无可挑剔的太阳。
正是有了这样高品质的秋,也才能造出来这样的艳丽吧!
你看,几瓣红叶吹响了秋的号角,焰焰的灿是秋一天又一天的染上去的,在清亮的光辉里有着釉的质感;而那一树红与黄掺杂的图景,片片闪的亮彩,是凡高也画不出来的吧。色与彩,在这里酝酿着神奇,向我们诠释秋的真理。
一片,也能耀眼,一丛也能绚丽,一树便能燃烧!火焰焰烧的是从冬的孕育春的萌芽夏的锤炼的生命力量。火红了的,亮透了的,浸了多少岁月的磨砺?那么即便落下,也一定是翩然静美的。
秋,你一定是最善解人意的。
落叶说不想归根,那就让它随水而去;枫,你想几分红就几分红吧;哦,你还不想红,那就再绿一段时间吧;那么你呢?想染黄满头金发?那么好吧!
就像我,人生至秋,长几根皱纹有什么?它不是该有的么?只是眼袋,你是个什么?你不是自然的嫡子,恕我不能接受你。
秋季的我在秋天快乐着。偶遇常州的易容大师,非要我入他的镜,也许在他眼里我也是那一片枫叶,那️一抹秋红,或者是一首秋的歌。哈哈
得得瑟瑟与秋抢着风头,这里一张,那里一景,把个闺蜜忙得紧。
但,但也许这些都会在我冬的梦里发芽,让掉光了牙的脸上生出青春活跃的光芒。
还有蓉和老叶,如此靓丽,连枫都被你们比下去了呢。➡️
那么,🦼秋到天平就不看枫了
临了,去了木渎古镇,拎了几块糕点,和时光,和风,和这一天的所有存在彰示一下:到此一游,结束了行程。
玩景,尚在其次。重要的是:感谢我的生命元素里有你们。也许我们都是穿越而来,前世牵手在莫名湖畔,一袭白裙,头戴花冠;
也许,上帝在造了我的笑容之后,又造了你的,成套出售?
也许我不美丽,但如若有了你,就不一样了呢。
我不想诠释什么是友谊的正解,我想很多年之后,还能温温暖暖的聚在一起,手里攥着彼此的青春,
青春不言,时光不老。
而你我人生入秋,也一片金黄。
2020·1106·天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