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12 《21世纪资本论》的逻辑2 拼搏还是拼爹?

皮凯蒂在书中提到,19世纪的时候,尽管缺乏详尽的数据,但人们还是能够直观地感受到收入分配的变化。在《悲惨世界》、《大卫·科波菲尔》、《萌芽》等小说中,我们均能感受到当时的贫富落差。当时,收入分配是一流的经济学家关心的最重要的问题之一。从马尔萨斯、李嘉图到马克思,无不关注贫富分化及其对社会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但是,到了20世纪后期,这一问题却渐渐地淡出了经济学家的视野。1954年,著名经济学家库兹涅茨在美国经济学会年会上,以主席的身份宣读了一篇论文,提出了流传甚广的“库兹涅茨曲线”。根据库兹涅茨的研究,从1913年到1948年,美国收入不平等的程度有所下降。收入最高的10%人口的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从45-50%下降到了30-35%。库兹涅茨据此提出了他的假说。“库兹涅茨”曲线的形状为倒U型:随着经济增长,一开始收入分配会恶化,但渐渐地就会改善。所以,不必担心收入分配,经济增长自己就会解决这一问题:河水会把所有的船都抬高。

在巴尔扎克的小说《高老头》拉斯迪涅是一个有野心,但是不通世事的大学生,他一心想要实现阶层突破,成为一名大法官,心狠手辣的伏脱说,对他说,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大学毕业最多到一个小地方当检察官,年薪是1000法郎,到30岁时会涨到1200法郎,要是想要更上一层楼,就得靠关系,运气好,才能当上大法官,运气不好,这辈子就埋没了,他对拉斯迪涅的建议是,去追求贵族家的大小姐,而他则去派人暗杀小姐的哥哥,这样你就可以获得100万法郎,而他只索要20万法郎作为报酬。

皮凯蒂在书中所说的这个故事,不仅仅是要说明19世纪的财富不平等,而且也要提醒我们,财富不平等会带来巨大的灾难,年青一代如果想要实现阶层突破,就面临和小说主人公一样的选择,是努力工作还是靠自己拼搏奋斗,是拼爹还是拼搏,或者是嫁得好,娶得好?

让我们重新回到小说的情节,伏脱的一番开导,给拉斯迪涅描绘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第一条道路是个人奋斗,如果能够当上大法官,就可以跻身劳动收入的前1%,但是全国只有20个名额空缺,而后补的人多达几万人,但是就算是当上了大法官,你的收入也仅仅是普通工人的10倍而已,而如果你能娶到一位贵族小姐,那么你的收入将会挤进资本收入的1%,收入将会是普通工人的20到30倍,甚至更高,而学习法律,当律师,检察官的周期长,风险高,成功的概率低,而娶贵族小姐,相对来说,周期短,风险小,概率高。这两种投资选择,如果你身处19世纪,你会如何选择?

主人公刚刚来到巴黎的时候,也是充满了理想主义,想要做一名主持正义的,清廉的大法官,他也是充满理想,充满干劲儿,拒绝了伏脱功利的建议,但是呢,他又想要勾引高老头的二女儿,又觉得不妥,一直犹犹豫豫,最后高老头去世的时候,身边没有亲人,还是主人公出了钱把老头给安葬了,饱经沧桑的主人公,在埋葬高老头的同时,也埋葬了自己的初心,来到了继承了高老头遗产的二女儿身边,与她共进晚餐。

伟大的作家不会急于对小说的主人公进行道德的批判,主人公艰难的选择,是一个畸形社会的缩影,人物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受到环境曲线的影响,个人的曲线很难不被改变。

可以说,19世纪改变了很多人,但是很多人无法改变19世纪。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如果主人公是生活于贫富差距不大的20世纪10年代到20年代,跻身资本收入的1%,仅仅是普通工人收入的5倍,要是跻身劳动收入的1%,收入是普通工人的10到12倍,拼搏还是拼爹?当然是拼搏啦。

如果主人公处于战后婴儿潮的大发展时期,跻身资本收入的前1%,收入相当于普通工人的6到7倍,但是跻身劳动收入的1%,收入相当于是普通工人的10到12倍,拼搏还是拼爹?当然是拼搏了。

如果他身处20世纪的七八十年代,资本收入的前1%是普通工人的12到13倍,劳动收入的1%是普通工人的10到11倍,虽然差距不大,但是你就得权衡一下了。

如今21世纪正处于财富分配剧烈不平等,资本收入大大超过劳动收入的时代,2017年全球82%的财富流向了1%的富人,贫富恶化的程度创下了历史记录,现在的情况是,中东已经达到61%,美国是47%,俄罗斯46%,中国41%,欧洲37%。

如果主人公拉斯迪涅站在21世纪的今天,站在人生的选择当口,他又该如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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