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山上一步一步地走
雪从天上一点一点地下
在和雪约定的地方
我想起我的母亲
要为更多的人去磕头朝圣
我们都是同一个母亲
但我们的命运却不一样
命运好的做了喇嘛
我的命运不好
去了远方”
神秘绚丽的冈仁波齐,朝圣者复制“西游记”千里取经的历程,透过真实的镜头,向我们传递着感动和不可思议。
普拉村村民尼玛扎堆在父亲去世后决定完成父亲的遗愿,带着叔叔去拉萨和神山冈仁波齐朝圣。时正马年,正好是神山冈仁波齐百年一遇的本命年,小村里很多人都希望加入尼玛扎堆的朝圣队伍。这支队伍里有即将临盆的孕妇、家徒四壁的屠夫、自幼残疾的少年,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也怀揣着各自的希望。为了去冈仁波齐,这支十一人的队伍踏上了历时一年,长达2000多里的朝圣之路......
以前对朝圣的认识只停留在读物和电视上,不理解这种文化。通过影片镜头的真实描写,让我对朝圣充满了敬意。他们用木屐当做手套,用牛皮缝制胸前披挂。朝拜者首先取立正姿势,口中念念有词:“唵嘛呢叭咪吽”,一边念六字真言,一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然后行一步;双手继续合十,移至面前,再行一步;双手合十移至胸前,迈第三步时,双手自胸前移开,与地面平行前身,掌心朝下俯地,膝盖先着地,后全身俯地,额头轻叩地面。再站起,重新开始复前,该过程中,口与手并用六字真言诵念之声连续不断。
朝拜者不急不缓,每三步一个磕头,三步正好是朝拜者的身高,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当做标尺,去丈量青藏公路,丈量跟佛祖的距离。没有人督促,靠的是自己内心的一种安心。不仅有年轻人,即将临盆的孕妇,瘸腿的青年,还有年长的老者和9岁的小女孩,我从他们每个人的朝拜中看到了信仰的强大和内心的执着。
延绵的大山被白雪覆盖,横跨视野,远不及目,雪山顶在太阳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光彩夺目。朝拜的队伍像一条小蛇弯弯曲曲,顶着雪花和北风卷起的雪雾,匍匐前移。漫天的大雪开始纷纷扬扬,整个世界突然间灰蒙蒙,仿佛在考验着他们的虔诚。
“啪”,“啪”,“啪”….木屐的拍打声永远都是一个节奏,仿佛钟摆,不管周围环境怎么变化,它的节奏永远都在心里面。在广角镜头的俯视下,整个苍生仿佛尽收眼底,所到之处尽是白色的世界,十几个人全部被白色淹没,只有木屐的拍打声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朝拜讲究的是不急不缓,每一次击打木屐,每一个双手合十,每一次俯身,内心都是带着虔诚和敬意的。用心去完成每一个动作,尽量做到极致,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如果内心不不够虔诚,一定没有强大的毅力完成数千里地的朝拜。仁青晋美拖着一条受伤的右腿,跟在队伍的后面。他做完了一套俯身叩头后,盯着前方没有起身。后边的色巴江措跟上来,俯在他旁边问:怎么了,是不是没有力气了?青晋美说前面有一只小虫子。然后目送着一只蚂蚁横穿过了马路,才起身继续前行。再小的生命都是神赐予的,我们都需要去尊重。没有思考,没有迟疑,他们用下意识的行动讲述着信仰和大爱。
9岁的扎西措姆一路上很能吃苦,跟着大家横跨春夏秋冬,经历酷热和寒冷,不曾有一次退缩。扎西措姆路途中发烧肚子疼,距离县城有几公里的路程,母亲告诉她明天到了县城买药吃,问她能不能继续朝拜,扎西措姆点点头可以。一个9岁大的孩子在承受病痛的同时还要朝拜前行,想想都让人心疼。
青藏公路的沿山路上,扎西措姆认真的做着朝拜。由于山顶化雪引起山石滑坡,山上的乱石从头顶滚落而下。我的第一反应是扎西措姆会迅速爬起来躲避乱石……。爸爸抢到她的身边护着她,扎西措姆没有慌乱,从容的把一套动作做完才起身。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除了惊讶,更多被扎西措姆和爸爸的默契和“舍生取义”感动,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仰。
朝圣者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朝拜,他们从一出生就认识到为自己着想是不好的事情,否则会给自己带来苦难。朝圣是为了众生离苦得乐,是一种智慧的行为。大家都在一个环境下,由于共同的信仰和互相熏陶,都会为他人着想,希望众生平安。
从家乡出来的时候开着一辆拖拉机,拉着一年四季的衣物,露宿的帐篷和生活备用品。不幸路途中,拖拉机被一辆抢道的越野车撞翻了,拖拉机前身的轴断了,后车厢里还有刚出生的丁孜登达,所幸孩子没事。越野车司机一边道歉一边解释由于车上有一位病危者赶县城医院治病,所以着急才出事了。尼玛扎堆是朝圣的掌舵人,他让司机抓紧时间先送病危者去医院,剩下的困难他们可以自己解决,同时告诫司机一定要注意安全。
事故发生后,我为了他们的遭遇深深担忧。本来就困难的行程再遇到事故,对每个人打击很大。拖拉机上不了路,车上行李物品怎么办,如何继续朝圣。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先是对方的不易,把困难留给自己。他们卸掉拖拉机前身,所有的男人拉着拖拉机继续前行,朝圣的决心丝毫没有改变。
青藏公路大部分是山路,整个行程需要翻山越岭。饥饿和长期劳累透支了他们的体力,上坡的车轮异常沉重,好多次都静止不前甚至回轮。在尼玛扎堆的带领下,大家唱起了歌谣。所有的女人也加入了推车的队伍,在歌声的影响下,大家的脚步和车轮变得欢快起来。当我们追其一生都在寻找幸福的时候,幸福在这群人身上随处可见。当我们生活艰辛经济拮据时,会指责社会的不公,埋怨没有幸福感;当我们丰衣足食,经济无忧时,会埋怨生活太累太辛苦,离幸福越来越远。当人们都在为了利益奔波的时候,幸福正在远离我们。
72岁的杨培是幸福的,在朝圣的路上去世了;丁孜登达是幸福的,朝圣的路上出生的,这种幸运会伴随一生,给他带来终身的幸福;次仁曲珍是幸福的,朝圣路上生了丁孜登达。他们都是幸福的,他们是朝圣者。大部分藏民都渴望毕生完成一次朝圣,然而绝大多数人没有朝圣的条件。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成本,一来回两年时间,暂时忘掉家乡和亲人。有的朝圣者回来后,老人已经去世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家里的小孩会跑了,看着自己有些认生。
西藏是个神秘的地方,也是个让我尊敬的地方。我渴望把心寄存在雪山,让神灵庇佑,来获得净化。静止的湖泊、连绵的雪峰、稀薄的空气、洁白的云朵,天地相接。时间会在这里静止,心跳会在这里静止,“身体好像被掏空”,内心无以言状的安静,忘记了尘世,忘记了仇恨,只想在这里跟天地融合,永世永生。转经筒伴随着“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大明咒匀速的转动着,空旷而悠远…
这里的山水可以直接喝,这里的泥土不脏,这里的动物有灵性,是神灵赐给的生命,甚至朝拜者叩头时脸上留下的泥土都显得恰到好处。旅途中遇到的藏民互不相识,但是会主动互相帮助,没有半点私心和杂念,干净的像这里的天空。在拉萨城里停留的那段日子,房东太太因为身体不好没法自己叩头来减轻病痛,就委托年轻的朝圣者帮她完成叩头,用这些天的住宿费用作为感谢。白天男人们出去干活挣钱,晚上出去沿着街道叩头朝拜。一万个叩头不会少一个,信任的基础都是基于信仰。
抵达冈仁波齐。站在山脚下,朝拜者仰望神山许久。合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响起了六字大明咒,余音回荡在山峰之间。冈仁波齐山常年白雪覆盖,云雾环绕,很少有人能看到山顶。偶尔太阳出来照耀在山上,白雪的辉映下,冈仁波齐金光闪闪,山顶发出绚丽的光彩。冈仁波齐是世界公认的神山,同时被中国西藏雍仲本教,印度教、藏传佛教、以及古耆那教认定为世界的中心。
冈仁波齐海拔超过6000米,与梅里雪山、阿尼玛卿山脉、青海玉树的尕朵觉沃并称藏传佛教四大神山。几个世纪以来,冈仁波齐一直是朝圣者和探险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登上这座神山,或者说至今还没有人胆敢触犯这座世界的中心。
据传,释迦牟尼佛在转法轮时塑三尊佛像,分别供奉于神界、鲁界和人间。罗刹王贡布崩用神变迎请人间的释尊佛像供奉,但没有供奉此佛的特殊坐床,于是想用神变背回冈仁波齐神山。这时释迦牟尼及五百罗汉立刻飞往冈仁波齐神山,在冈仁波齐南面的“五百罗汉聚盆”或叫“上坛城”的岩石上留下脚印,同时在神山四角各留一脚印,称为“底斯不动四钉”,这样罗刹王无法背走,如今在冈仁波齐背后可看到清晰的绳印及四周释尊的脚印。
神秘的西藏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人们怀着强烈的好奇来探索和感受。它像一个封印了几百年的的盒子,我们只能通过眼睛看见外面的绚丽,而永远无法窥探里面那份“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