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方土地以前,我对这里一无所知,在认识阮叔叔以前,我对机车这个物件也不得而知。但我还是想写一写,写一写我并不了解的这一群人的情怀。
前几天,阮叔叔车友中的大哥老虎去世了,死于自杀。我问了原因,收到的答案是没人知道。不想去猜测,也无力揣摩。我不认识这个人,还来不及认识。只是之前一直听阮叔叔在我耳旁念叨,说要去看看他。结果是没来得及。昨天,车友们一起去送了老虎最后一程,取回了他的马甲。上面还是很清晰的印着:很久以前,麻老虎。“很久以前”,是他们俱乐部的名字。我不知道其缘由,也不清楚其意义。但阮叔叔说,以后有活动都会带上老虎,以此纪念。
他们的故事很简单。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萍水相逢,不期而遇。
故事的结局是这样:天涯咫尺,天各一方。
大概浑厚的机车声浪是他留在这世间的遗嘱,而这件印着他名字的马甲是他留给车友唯一的遗物。好多来不及说的话,都在呼吸静止的瞬间止于唇齿,掩于岁月。也只有尝过痛苦,才能如此般举重若轻;也只有有过执念,才能如此般安之若素。
惟愿,他会在属于他的另一个全世界,以豁然开朗的姿态呈现,并安然度过余生。
。 一直很喜欢玻璃和陶瓷的东西,但却害怕听到摔碎的声音。那是一种碰撞的撕裂声,是一种会紧绷住心的声音。生命的戛然而止,或许也是一样。虚无,脆弱,一触即溃。
很久没有叹喟生命,因为觉得太过于庞大,又无法企及。可稍作思忖后,又只觉生命渺小。大概人对生命的欲望也只在须臾刹那。
或许这个世界很糟,我们都用尽力气艰难地活着。有太多细小而琐碎的东西需要我们放在心上,因而产生了许多挂碍,使得我们无法自在,更难以前行,使得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绝望轻而易举,对这个世界的挚爱举步维艰。所以,给自己时间,适当的放空,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和途径。
其实这个世界也很好。晴时,阳光万里、花开满树;雨时,淅淅沥沥,一湖涟漪。也有太多细小而琐碎的东西,在不经意的地方,支撑我们度过很多难捱的曲折。
人生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每个人到最后都会变成各自想念的风,不疾不徐。就算别人感觉不到,可这就是你全部的努力。没有自作悲悯,没有刻意讨好,没有完美无瑕,也没有安然无恙。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在跌跌撞撞中,熬出了一碗叫生活的汤。
记得一句台词,“我希望有一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仍相信,世界上还是有静好的岁月,当然也有负重地前行。
曾经有幸在阮叔叔的后座,和白胖子一起奔驰在路上。车轮碾过的树叶沙沙作响,车轮驶过的痕迹若隐若现。那是我第一次带上头盔,感受风。
之前看到过一张照片:秋天的光景里,他和车友躺在车轮前小憩,远处的阳光似乎映衬着人也温润如玉。第一次看到时就有种莫名的感动。白胖子好像不是工具,而是被赋予了生命的灵魂,是骑士忠诚的伙伴。安静,安然。只要你需要,只要它能给予,便会给你十足的信赖,随时随地。
突然想起一首歌,李宗盛的《山丘》,“也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他们经常自嘲是“中年人”,但戴上头盔的那一刻,他们似乎又活得比谁都年轻。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只有自己的心跳。那一刻,整片天空都是他们的。他们一起骑着车,带着喜欢的人和一颗骑行者的心奔跑在路上。曾在小山路上压弯,也曾在高速路上狂飙。他们会去看无限平静的湖水,会去看白雪皑皑的山峰,会去看芳香四溢的花海,会去看遍地红叶的峡谷。会去远方,也会回到家乡。遇到旖旎风景,他们暂时会停下来,陶醉于陌生的感动,而后厚积薄发。历经波折坎坷,他们会无所顾忌地吐槽,但却不颓不废,踽踽独行。
他们说,向往风和自由。
他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地说走就走。
他们说,喜欢带上头盔大声唱,不去在乎是不是跑调。
他们说,与其怀念,不如该放就放去远方。
他们说,明白自己的真实,也用最真诚的心骑行在路上。
对他们来说,这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骑行,大概是他们和自己独处最好的方式了吧。
愿你们能往前走,也能回头。
愿你们都仍有梦想,仍有胆量。
愿你们在骑行路上仍是丰盈与精彩。
愿你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共历风雨。
愿你们会再见也会重逢。再见时用力挥手,重逢时笑着相拥。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