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同年同月同日生
关注过一个很独特的公众号,专门通过组织各种有趣的活动,为大家搭建偶遇以及相识的平台。其中有一项叫做“寻找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可以为参加的小伙伴,匹配到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另一个你”。
无数个“另一个我”中,其中之一已经结识好多年,还曾经相处于同一屋檐下长达4年。一个从河北,一个从上海,各自循着冥冥中的命运指引,因缘际会相识在那个铺满被子的楼道、忙碌而压抑的中午。
3个月之后,俩人迎来共同的19岁生日,而且阴历阳历完全重合。兄弟们不免借机欢聚,也正是那一天开始,自己走上了酒精杀场、一醉方休的不归路。
莫名觉得类似于搞腐败。十年里多少次天旋地转、翻江倒海,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狂吐不止,正是以那1瓶多啤酒下肚之后的飘飘然为始——抓早抓小,国之大事啊。
咳咳,扯远了……酒海沉浮的口子一开,如同坚固堤坝出了豁口,只会在岁月的冲刷下日渐拓宽。两年之后,再跟兄弟们生日聚会,一瓶啤酒就愁眉苦脸的场景已经永远成为历史。如我这般酒桌小菜鸟已初涉风雨,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那些酒场老手更是经历大风大浪无数,一个个未来的军中“酒桶”已初露锋芒,遇有如此盛事岂能不喝个酒酣耳热畅快淋漓?
结果场面理所当然没控制好。一个兄弟喝高了,大伙给架回宿舍,随后晚点名迷迷糊糊被叫起来,经风一吹,直接在队列里现场直播了。
那天是周末,队长一个人值班。他作为刚毕业分配过来的国防生,本就还不太胜任这个岗位,尤其难以在一帮饱受压迫而愈发桀骜的毛头小子那里树起应有的威信。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似乎很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强装镇定之下,他给全宿舍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随后让8个人一起去操场跑圈。
在学校里,平常穿的都是常服皮鞋,很少有机会穿戴迷彩服和胶鞋,经过两年锤炼,仅有的体能训练也总能被大家以种种理由逃避掉。制式皮鞋俗称“三截头”,样貌丑陋自不必说,穿在脚上也不舒服,从里到外都接近石化的硬邦邦,跟腱部位在四年时间里被磨出了一层又黑又厚的老茧,袜子也无一例外每次都是那里先破。
12月初冬,第一次穿皮鞋跑步,也没能提前换衣服,8个臃肿的身影排成一队,围着400米跑道开始了5公里征程,没几步就气喘如牛了。
醉酒的兄弟也清醒了,但酒劲儿还没过,新仇旧恨让他边跑边咬牙切齿破口大骂,深更半夜惊起不少操场周围宿舍的地方委培生,甚至还有个傻X操着一口豫语与之隔窗对骂。
那时候不再像刚入学那阵,半夜被提溜起来也不敢有半点怨言,被殃及池鱼的所有人心情郁闷不已,也激发了同仇敌忾的昂扬斗志。大家咽不下这口恶气,想方设法实施报复,思想的火花一经碰撞,集体智慧的结晶瞬时成型。
于是在那个夜深人静的校园深处,也许是空前绝后的一次,操场上空激荡起嘹亮的口号声,也许每个人军旅生涯中的最响亮口号都留在了那个深夜。高亢的“一二三四”在寂静的深夜中如此突兀,操场外很快聚集起一帮值班的队干部,院系领导也跟着赶来,初步了解情况后,我们当场就被“遣返”宿舍睡觉去了。
后来的事不清楚了。不过部队里此类惊动高层领导的事,其影响还是相当恶劣的,既然没对我们采取什么措施,那么想来队长若是只挨一顿狗血淋头的臭骂,绝对值得他烧香拜佛庆幸一番了。
如今回想起来,对队长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不过是少不经事的年纪里一时的热血上涌意气用事,却不知给那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带来多少麻烦。联想到自己毕业初入部队时,也是同样的步履维艰,那种满心无助的境遇中,遭遇那样的挫折又该是种怎样的雪上加霜,一路走到现在着实感同身受。
原来,那些张扬青春里肆无忌惮的所作所为,是身边的父母长辈代替我们承受了苦果,而当我们长大了,一样要用如此方式来守护下一代放肆出格的青春华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