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大学刚毕业,本打算在武汉找个单位,你这一走,他回家呆了这么长时间,想必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家。我帮不了他,也不能拖累他,他想在外面去,就让他去吧,再怎么说武汉有他舅舅和嘎嘎在,毕竟是省会城市,就业发展的机会多,我不想耽误他。
算一算自那日我把你抱回家,我陪了你九九八十一天。儿子劝了我很多次,他爷爷奶奶以及我们的同学朋友都劝我,让你早日入土为安,重新振作起来。他们说你不希望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儿子也说,我一直这样,他无法丢下我去外面找工作。
不为别的,为了我们的儿子,我考虑了一下,所谓入土为安,无非就是用传统的方式把你的骨灰盒葬到山上,垒一座坟,刻一块碑以寄托我们对你的怀念之情,除此再没有别的意义。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呆在山上,那样你会很孤独。我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还得走很远的路,翻山越岭的很不方便。反正是个形式,何必舍近求远呢?我跟张宏林商量了一下,不如把你的骨灰埋撒在桂林树下,我想你的时候,到树下和你说说话,没事在树下坐坐,也好解我的思念之苦。即使下雨天,不能到树下陪你,我推开窗户远远地看着你也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相聚了。这样的安排你应该满意吧,儿子也不反对。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天刚麻麻亮,张重义就从床上爬起来,他推开窗户,一股凉风从他的耳际掠过,他不禁打了一个冷噤,但见细雨还在继续飘着。
“爸,您起来了?”张宏林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他的身后。
“嗯,早点起来,不要惊动别人。”他转身对张宏林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周末,不会惊动别人的。”张宏林答了句。
“那就好。”张重义转身从床上抱起兰君的骨灰盒,张宏林拿了一把挖锄,两父子来到桂花树下。
桂花树上金色的花瓣似雨滴缓缓地飘落着,树下已是金黄的一片。那残存的淡淡的花香在湿漉漉的空气中似有似无飘着。校园里很静,张宏林拿起挖锄围绕着桂花树挖了一个深深的土槽,张重义把兰君的骨灰撤到里面,边撒边抖动着嘴唇念叨着什么。随后张宏林用土把骨灰盖上。父子俩对着桂花树躹了三个弓。张重义从儿子手里拿过锄头,把树下飘落的花瓣拢在一起覆盖在刚撒过骨灰的泥土上面。
回到家里,张重义对儿子说:“你走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
张宏林双手拥着父亲的肩膀,“我相信您!要不您跟我一起去武汉,到舅舅和嘎嘎家里玩一段时间?”
张重义觉得儿子还是不放心他,为了使儿子放心,他说:“你先过去,带我问一声他们好,看看你嘎嘎好些没,目前我身体状况很好,我要上班,我要带学生。放寒假我去看你们。”
张宏林笑了,“那我在武汉等您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