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记忆里都是青春洋溢的模样,那时的我们一样天真,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
那天的他
瘦削的肩膀,高挑的身材,乌发服帖的顺着头顶,在阳光下异样的闪耀。这是晏衿能记得杨明最后的印象。那天的他,不特别,可以说再普通不过了,可在此刻她的心里却是如此的撩人心魄,大概留在记忆里的是后来者永远不可超越的,就像张国荣、梅艳芳,无数的人曾模仿过他们的表演,翻唱他们的歌曲,却永远没人能超越。
这是后来的她最终才明白的。
她长的不算漂亮,属于那种越看越顺眼型,当然也不乏追捧者,她也是女生,一般小女孩的心思也时常蹦到她那可爱而略显迟钝的小脑袋里,可一想到她那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便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而那天的“偶遇”却像天使撒下的种子不小心在她的心里生根。
天使的魔法
学校要组织春游,这对于封闭式教学的学生来说,简直就像久住后宫妖娆多情的三千佳丽,日日夜夜装扮苦苦等待,终于盼来了皇帝的一日宠幸。所以当班主任宣布这一好消息时,高二(14)班所有学子顿时欢呼雀跃,沉寂了一个学期的嗓音也在此刻发出最动听的交响乐。台上老师此刻讲着出行注意事项,台下的学生早已由原来的窃窃私语变为大声交谈,有的在讨论着去哪儿买什么吃的,留着明天路上消遣,有的已经在准备出行装备,穿了三年的校服,此刻也像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被甩在抽屉肚里。
一天的等待从没感觉有那么长,蠢蠢欲动的学生就连睡觉都在交谈着明天的欢愉。第二天天不亮,就有好多学生男男女女跑到了教室,而今天不是为了争分夺秒,为了不输在起跑线上,而是为了向大自然进发,趁着这大好春光,与大它来一个最亲密的拥抱挑逗。
坐车从S城到H城也不过是一小时的路程。那一天的天气格外的好,仿佛是对高考学子特别的奖赏,也是对晏衿的额外馈赠。
生活向来都是公平的,即使对于孤僻胆小神经敏感的晏衿。
小时候的她,害怕独处,也常常在深夜中哭泣,特别是看到母亲对弟弟的百般疼爱,这也造成她孤僻的原因。春季流行性感冒来势汹汹,晏衿也不小心着了它的道,病倒了,无精打采的她印象中第一次在妈妈的陪伴下来到医院看病,也是唯一一次记得妈妈给生病的自己买了零食。那一刻的晏衿感受到了长久缺失而不得的温暖,所以以后的晏衿,为了得到那可怜的温暖,故意把自己弄生病,却再也没体会到如那天那般的温馨。
所以她从不会观察到自己其实有着吸引人的外表。
她和同伴边聊边走,说来也怪,那天的路虽长,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累。不经意间,眼角余光总能瞥到一个单薄的身影,她暗想:莫不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大,还不允许别人“顺路”?一次两次,可能凑巧,四次五次可就怪了。“你认不认识那个男生?”晏衿神色淡然的向同伴交谈,“哪个?”同伴似乎一直没注意。在晏衿的指示下,同伴才恍然大悟,“他啊,就是隔壁班的,叫杨明。”晏衿有点奇怪,自己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老跟着自己。
从那次春游后,这个男生就一直在晏衿的眼角余光中晃悠,但一心想考N大学的晏衿是不会被突如其来的什么鬼东西束住脚的,然而,这道风景仍时不时的溜进晏衿的脑海,在其中逗留一番后,猛地被甩出去。
高二这一学期仍在忙忙碌碌中过去,高三这一年来得非常快,快的让这些高二学子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经历过了小高考的紧张,提前让高二的学子体会到了什么叫高考,也就在高二快要结束时,所有的学生都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走向,就连平时嘻嘻哈哈,老师眼中所谓的“坏学生”也在此刻变得意外的沉静。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家长的劝说,老师的升学指标齐头并进的逼着高二的学生快速成长,进而快速选择。晏衿毫无考虑的选择了文科班,她最爱的唱歌梦想因为家长的劝阻而幻灭。
所谓的偶遇不过是我的预谋
每天除了一上午加一下午的语数外大课外,就是做不完的53真题。吃饭睡觉在这个时候就像稀缺的资源,得之不易。每周一考让从来一听考试就吓得直哆嗦的学生,变得麻木,毫无反应。一直考的好的,气定神闲;一直考的差的,也“甘之如饴”、破罐子破摔;只有像晏衿这样忽上忽下的才永远像打足了鸡血,不甘心碰运气。
精神再充沛也抵不过每天三点一线的无聊生活的击打。
自从那次春游结识过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二上午每次上完数学课,所有的同学都一窝蜂冲往食堂,然后晏衿慢慢腾腾才从教室挪出来时总能在下楼梯的拐角碰巧遇上杨明,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流,继而各自点头默契得好像熟络的搭档一起并肩下楼,没有过多的言语和的肢体动作。
也偶尔在通往厕所的楼道旁,看到他慵懒的靠着走廊扶手,眼神东瞟西瞟,似在到处张望,当看到她步履翩跹的走过时,眼神才有了一次真正的聚焦。
由于隔壁班的历史课和晏衿是同一个老师教的,杨明故意每次找借口让同学帮忙把正在与数学作题殊死斗争的晏衿喊出来,说自己上节课没听,需要借她的笔记看看,最重要的是还做出一脸无奈欠抽的表情。还处在恶劣斗争中的晏衿一时没缓过神来,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等自己将要到座位上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又不熟。
高中三年就在与试卷的混战和与他的“偶遇”,死皮赖脸的勾搭中结束。
高考结束的夏天,晏衿不用再担心升学压力,也听不到家长整天在耳边逼着自己写暑假作业,没有了考试的烦恼,也暂且不用担心未来,一直神经紧绷的她,终于可以肆意玩耍,到处疯狂,释放被压抑许久的洪荒之力。
qq成了晏衿每天除了吃喝乱逛外最亲密的火伴。一条消息闪过窗口,点开一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加了他的号。想起高二那年春节,两人虽不在一地却因同在此刻观看春晚而有了丝丝默契,一起评论节目让那时本来甚至以后都没有交集的两人有了些许“摩擦”,最后伴随着董卿拿着话筒,表情镇定大方地与观众一起盯着大屏幕上倒数计时,异口同声的喊“3、2、1”时,凌晨零点的那个时刻,他准点发了那条在现在看来仍触及晏衿最柔软的内心的“新年快乐”。仍记得当时的晏衿第一次体会到被别人注目的温暖与感动,好像内心的那块缺失在那一刻得到了满足。一直没有回应的晏衿面对着泛着幽幽白光的手机屏,无声的笑出了声。“想想那时的自己,可能有点心动了吧。”晏衿托着腮凝视着窗外,讲台上大一新生老师在那边滔滔不绝,唾液在阳光下肆意横飞,金光闪闪。
然而再多的温暖也只能是温暖,终究没能感动晏衿那尘封的内心。
现在的晏衿虽然考上了不太好也不赖的大学,说起当初的理想,也算不上辜负不辜负,现在的她才明白,其实自己一直努力的不过是三个字:不甘心。不甘心生活在没人疼爱的家庭里,不甘心过得平庸。其实那些努力的人,谁又甘心?
最后的诀别
在高三的那个暑假,杨明随父亲一起到工地体验生活,偶尔会发照给晏衿,也时常来空间给晏衿留言,然而这头的晏衿已然冷静下来并决绝的删掉他每次来的信息,对于他在空间的表白,她竟感到难堪。
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当达到极点便会想办法释放。
那天清晨阳光很好,一如那次的春游。从睡梦中醒来的晏衿,睡眼惺忪的打开手机,一条信息在qq窗口不停地抖动,提醒主人赶紧点击。“对不起,我放弃了,到最后还是没能追到你,祝你幸福”。这是他留给晏衿最后的信息,再想发信息回复时才发现他早已不再自己的列表中。
也许她不是灰公主,他也不是属于她的白马王子,最后完美的结局只属于童话镇。但那段记忆却真实的躺在晏衿的内心,任任何人都无法擦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