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荣誉、自我牺牲、宗教信仰、光荣和爱国这类感情,不是因理性而产生的,恰恰相反,很多时候正因为没有理性,这类迄今仍为各种文明强大动力的感情才成为可能。
这本《乌合之众》“滞留”在我书架上有一年之久了,当初兴致勃勃的买来,可迟迟没有拿起来读,落了不少灰。大学伊始,一度对心理学很感兴趣,在那半年时间内读了不少相关书籍,甚至起过转专业的念头。不过如今只是把它当成兴趣爱好了。
居斯塔夫·勒庞的这本著作,两年前曾是一本非常畅销的书。我本以为,它是一位当代学者的最新力作,结果阅读序言后才知道,本书的出版时间是1895年,大概有一百多年了。但坦率讲,除一些时代背景带来的局限性之外,《乌合之众》的多数观点,放到今天并不过时,甚至已经成为许多学说发展的基础。除弗洛伊德、奥尔波这样的心理学学者之外,本书还影响了罗斯福、丘吉尔、戴高乐等20世纪著名的政治家。也算是影响深远了。
勒庞在提出自己的理论前,首先论述了当时的时代背景。他认为19世纪末,是人类思想转变的大时代。一方面,宗教、政治和社会信仰遭到破坏;另一方面,现代科学和工业发展,创造了新的生存环境和思想体系。他预言,“决定民族命运的将不再是君主们的智囊团,而是民众的意愿。”并以此为基础,强调了群体心理学研究的必要性。
回望历史,我们发现勒庞的预言是正确的。在西方社会,无数事件印证了民众意愿的力量。从英国脱欧到美国大选中“沉默的大多数”,这股力量让西方政客措手不及,暴露出了埋藏已久的社会问题。一百年时间过去,历经两次世界大战带来的政治格局变动,人类依处于一个“过渡时期”。旧世界的价值体系不复存在,技术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变化,但新思想却始终没有建立起来。在精神层面,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低潮期。旧信仰被打得粉碎,新信仰却仍在孕育中,不知何时才能出现。
那么回到这本书,我们来听一听勒庞对“群体”的理解。他认为,从理性和智力水平来看,群体与个人相比永远是处于劣势的。因为群体集聚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不具备理性思考能力。也就是说,群体所具有的只是“情绪”,而欠缺“理性”。当个体融入群体的时候,哪怕智力水平很高,他依然有可能做出违背自己“理性”的事情。群体情绪不断传染,人们的观念相互修正,直至达到暂时的统一。如果在这种时刻,群体缺乏正面引导,那么“庸众”就产生了。人们很可能受群体情绪影响,做出非理性行为。
因此,群体多数时候,是冲动、多变、易怒、轻信、狭隘、专横的,它会把小问题夸大,也会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积极引导的缺失,会使群体变成非常可怕的力量,人们会转变为“行为上的野蛮人”。
但从另一角度看,这种“非理性”特质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又是必须的。正是由于“非理性”存在,人们才会为了信仰发动革命,不计自我付出,推动新制度产生。人们才会甘愿在战争中牺牲,马革裹尸,捍卫本民族利益。也就是说,群体的“非理性”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它能促进社会进步,也可以让社会瞬间瘫痪。
为了避免尽量避免“庸众”产生,勒庞强调了“领导者”的作用。他认为群体有天然服从“权威者”领导的倾向。因此领导者对群体的引导,就显得极其重要。他不能直接灌输给群体“理性”,群体对所谓的真理向来不在乎,而是应该用简单概念,调动群体的情绪。给群体一个“正向”刺激,进而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
上面我三两句概括的,只是本书的基本观点(掺杂个人理解),所以并不是特别全面。《乌合之众》的阅读门槛不算高,大部分内容比较通俗易懂,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自己找来读一读。
刚刚我说过,勒庞的许多观点,其实是有局限性的。一方面,他是个种族主义者,所以他对其他民族的观点很狭隘,带有社会达尔文主义色彩。另一方面,是他对女性的观点,今天看来,是相当错误了。这些都是他不值得借鉴的地方。
另外就是,阅读本书的时候,我明显能感觉到的情绪就是恐慌。作为一个精英分子,勒庞对“民众力量”的崛起十分担忧。所以,他对群众运动带有天然的敌对态度。他认为“民众力量”,会最终摧毁当时的世界体系。当然,历史告诉我们,那个旧世界最终确实被摧毁了。只不过,民众,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我学识尚浅,还无力评价当前的世界形势。但对于“庸众”我内心还是非常反感的。每当我打开新闻,看到那些狭隘、激进、无知的评论时,就会不自觉的对这个社会感到担忧。因为,我知道,这些才是这个社会多数人的观点。认识的分层,已经创造出新的隔阂,划分了不同群体对世界的认识。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好,那么“网络暴民”会不会最终转变为“现实的暴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