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要结婚了,和她

我叫梅青。

你叫马竹。

我们一年级开始就在一个班级,直到大学分隔两地。

我们初中开始早恋,直到大学分开。

我们十年没有联系,直到昨天收到你的结婚请柬,娶她。

 

一年级时,你带着其他男孩子嘲笑我。长得高高壮壮,名字却起得那么文雅气质,还带着一股浓重的乡土气息。我不甘心,回击道你是马和猪的合体。于是你带着一群男孩子把我堵在厕所里,告诉我年级最丑的那个男生喜欢我。我哭了一节课,被老师领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你的电话号码。

那次之后,班主任撤去了你体委的职务,那个被誉为每个班最帅的男生才配当的职务。我暗自庆幸,你又黑又矮,除了走路时昂首阔步,这职务早该让给别人。因为一场小风波,你比我早成熟了十年。

后来你就很少说话了,偶尔看着我笑,看着我冲着新体委笑。

 

原以为这个人在我小学毕业后就能彻底消失。然而你追随着我,到了一个初中,一个班级。

青春期的懵懂,爱聊八卦是最明显的特点。因为八卦被凑成的情侣也不在少数。我带着其他女生聊后桌的你,告诉班花你早就对她芳心暗许。终于,腼腆的她,怒了。扬言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她的父母,我的父母,我的班主任、课任老师、年级主任,都知道了。至今不懂为什么要把事情弄这么大,我在广播站被全校同学见证着读完了两千字反思,最后五个字“检讨人梅青”,悔得我肠子都青了。

我不怪班花,反而记恨你。当时想如果你长得高高帅帅,也许班花连高兴都来不及呢。也是,如果我长得娇小,平日又腼腆,老师也不会这么严惩我。

 

班花那句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话,结果就是我觉得最丑的人告诉我他喜欢我,还是通过别人的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愧对于我,或是其他什么。

愚蠢的你,把这句喜欢,告诉了比广播站的喇叭还好用的嘴。我本预料在读过反思后一周,同学们就能忘了梅青是谁。这反而,被无数张嘴,传出了“梅青喜欢马竹”的话。我又怎么能跟班花比。

作为三角恋的终结,那次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一,封了老师的嘴,反击了同学的嘲讽,然后,大大方方接受了你。

 

没有一句清晰的“在一起”,被其他同学的哄闹追随者,谁都不知道,我们恋爱了,连我们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早恋。每天除了一句晚安,只有讨论学习。

 

学《藤野先生》的时候,我毫无讽刺地说你是正人君子。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只有在初中毕业旅行的时候,拉过一次我的手,也就此宣布我们隐藏已久的恋情,除了大批人蜂拥而至的祝福掺杂着起哄,我看到了班长逃避的目光,她叫吕帛,一个文静优雅的女生,学习好,人又漂亮,钢琴十级,和别的家长一样,马竹妈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高中三年,我与你和吕帛被一堵墙隔成了两个班,你与吕帛无话不谈。说我对你不放心,倒不如说是我没自信。吕帛太优秀,在外人眼里很显然谁会更搭你。我也很有自知之明。

因为吕帛经常吃醋,你也总浪费时间安慰我。吕帛更是与我形同闺蜜,平时一起上学放学来讨我放心。似乎是无懈可击的关系,我却经常能从吕帛嘴里听到你的消息。

我的男朋友和我的闺蜜是红颜知己,就这样,三年后,冰雪聪明的吕帛和才高八斗的马竹考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大学,而我,落榜了。亲爱的你,你看到了吕帛为你考试时放弃了两道大题,却忽略了我三年的拼尽全力。

 

像没有清晰的开始一样,没有清晰的结束,我们似乎就结束了。我不顾一切甩开你的手,你义无反顾地转头就走。我指着远方告诉你那是我的梦想,即使我身陷囹圄也要爬着走下去。而你指着天的另一头,告诉我你在那里。

没有一句分手,我们再无联系。我抱着一切幻想,深陷沼泽被全世界放弃,我都没有放弃自己。我想,我要在我们约定的结婚日子前,走到梦想那里,穿着婚纱到你面前,告诉你我固执追求的方向,终点是梦想和你,而你就是十几年以来的梦想之一。那时,找不到通往那里的康庄大道,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荆棘路,我想,方向对了,总不会错,与其站在原地向无头苍蝇一样找起点,不如就这么两点一线地走下去。

 

十年了,没有联系,朋友向我刻意隐瞒你的消息,没有爱情没有放弃只有梦想只有想你的我一个人形单影只走到第十年。

十年前我们约定在这个夏天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待你西装革履,许我一席晚礼。

 

早于我的电话,你的请柬先到了。原以为电影中的剧情能就此发生在我的生活中,然而“新娘梅青”被“新娘吕帛”替代。你们也可在婚礼上大肆炫耀你们的十年,青梅竹马。可是马竹啊,梅青在这儿啊。

你叫马竹,我叫梅青,我们叫马竹梅青,本就不是青梅竹马。

你叫马竹,她叫吕帛,著于竹帛,从此开始你们的生活。

明天你要结婚了,和她。明天我也要重头开始了,放弃那个十年的习惯——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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