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生病了,他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心里像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妈妈也生病了,自己去医院做的检查,然后打电话给我说她得了糖尿病,自己开了些药。
我自己带着十五个月的小七,他最近每天早晨醒来,都会喊爸爸。
我跟老公已经商量要让他尽快做手术,这之前他一个人拿着片子从几个医院之间来回奔波,找医生看片子。
我妈七十六了,性格平时像老顽童一样,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是脾气偶尔会捉摸不定。小七出生,她给小七买了个金锁头,她是爱她外孙女的,不过她老了,她老想着她种的那些地,想着它们丰收那天,可以给我们三个孩子都分些她种的好吃的菜。所以小七还不怎么熟悉姥姥,每次我们去姥姥家,小七要先适应姥姥跟姥爷的面孔。
年轻那会儿特别喜欢三毛,一生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的爱情,还可以依然在有生之年让自己活的尽心尽意。只是我总在想,如果她跟何西有一个孩子的话,她还会不会用自杀的方式来选择离开。
当一个人集中地凝视着自己的不幸时,他就很难想象别人的苦难。 —路遥
一个月前把《平凡的世界》从书柜里又拿了出来,第一次读这部作品的时候,我正在上初中,所以青春期时,记忆最深的内容当然都是少平在学校时经历的那些爱情萌芽,而如今到了这样的一个年纪,再次打开这本书,字里行间都会把你带入那个时代的情绪里,让你会更加珍惜今天所拥有的。
老公的手术做完了,在术中的病理结果报告,跟术后出院的大病理有一些反转,所以这些天内心的情绪就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我试着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接纳自己的脆弱。
刚刚看了一部 2020年奥斯卡最佳短片《邻居的窗》,影片只有短短的20分钟,短片讲述了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母亲,因为日常生活和丈夫陷入沮丧,而这时,她发现自己可以通过窗户看到住在对面邻居的生活与自己的截然不同……。
短片的最后,两个一直在对面窗户前羡慕彼此生活的女人见面了,那个没有孩子的年轻的女人,说出了如今我们每个普通人的焦虑不安的内心缘由。
我们总是会看到别人的欢愉而想着自己的不幸,却从不珍惜被我们诟病的现实生活,却是别人眼里的幸福。
老公已经开始了手术之后的后续治疗,人瘦了好多,我知道他比我坚强得多,他之前的离奇身世对心里的折磨,以及现在正在经历的肉体的磨难,他一直都在默默承受。
我能给他什么呢,我要照顾小七,我们的孩子,只能每天目送他高大瘦弱的背影离开这个家。
我现在偶尔会想,二十年前或者再久些的那些时光里,我觉得自己很轻浅,有一个自己爱的人在身边;有一份可以让自己独立的工作;有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个可爱的宝宝,然后就这样下去,直到老去。现在想来那时的轻浅是一个生命在年轻时候的全部重量,像蒲公英一样被风牵拉着飞向远方,那远方是诗一样的生活。
那天,偶然读到英国诗人雪莱的诗《变》,有一段写到:我们安睡,但一个梦总会断送睡眠。/我们起身,一个念想会破坏一天。/我们感受、想象或思考,欢笑或悲啼,/忽而忧伤,忽而抛却顾虑:/都一样!无论欢喜或悲伤,/出发的路仍旧自由,/人们的昨日永远不同于明天,/只有变化永恒长留。 ”
想想这样的诗,如果在年轻的时候就可以真正领悟了,那到了中年,自然会看透前世、今生的际遇。
希望看到的人,从此都可以善待命运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