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 汉世子私府
“世子为人和善、品行端正,倒也算个良配!”栾欢月点头,语气不像在说假话。
“你倒是不爱说假话!”朱拂玉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心里却也是有了答案:她是不愿意的。
“你怎的来了谷城?”栾欢月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地问道,心里隐隐希望他回答着一个答案。
“母妃用着香露,觉着甚好,让我来问问李姑娘,可否长期提供。”朱拂玉虽答着,眼睛却瞟着她,见她神色略微暗了一暗,心里一喜。
“既是公事,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栾欢月口气有些硬。
“我来便是要问问你,什么叫让我少做白日梦?”说道此处,朱拂玉语气提高了几分道:“本皇子像是缺女人的吗?倒是我该劝你早些死心,甭说本皇子,就连朱远圻,你都别痴心妄想!”
朱拂玉见栾欢月面无表情的起身,追在她身后说着,话音落下,便只听见栾欢月砰地把门一关,又关了窗户,再也不回他半句,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有些愣神。
蹲在院墙不远处的张礼见济源一副憋笑地样子,有些不解地问道:“济源,这栾欢月胆子也忒大了,连主子都敢拒之门外!”
济源见张礼不开窍,也不理他,飞身至朱拂玉身旁问道:“主子,咱们走罢!我估摸栾姑娘是不愿再开门了!”
朱拂玉出了糗,自觉在济源面前拉不下面子,嘴硬道:“哼!明日咱们便带着李灵雨返京,我瞧着她巴不得去做世子妃呢!”
朱拂玉说道后头,声音越大,济源拉不住,又劝不得,正犯愁之时,只见窗子一开,栾欢月从里头扔出那副画卷,又“啪”地一声,关上了窗子。
“我们走!”朱拂玉见此,怒从中来,先济源一步飞身离开,张礼见状,忙跟在了他身后。
济源想了想,走到栾欢月窗前道:“栾姑娘,二皇子他是个嘴硬的人,您可别当真。知道您失踪,他特意寻了借口来找你,成日里茶饭不思的。”
“关我什么事!”里头的栾欢月声音怒气冲冲,门外的济源头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火,知道她是动了真怒,又说了句:“晌午回了客栈,二皇子便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头,给你画这副肖像画,又特意让灵雨妹子先看过,确认像极了才送过来的。”
济源见好半天门里没有动静,也不敢多留,只得离开了。
栾欢月推开门,哪里还有朱拂玉的影子,微微有些失望。扶着门框站着半晌,瞧着地上扔着朱拂玉给的画卷,抿了抿嘴,还是捡了回来,认真地擦了擦画卷上的尘土,转身关门进了屋。
济源回到客栈,见朱拂玉站在他房门口,吓了一跳,忙道:“主子!”
“她怎样?还气着呢?”朱拂玉脸色有些不自然,语气扭捏。
“唉……”济源想了想,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朱拂玉有些微愠,瞥向济源。
“栾姑娘把自己关在屋里,听声音像是哭了!”济源仔细想了想,也不确定挠了挠头道。
“主子,许是我听岔了!栾姑娘心志坚毅,想是不会哭的。”济源见朱拂玉面色一变,又说道。
“你说的对,铁石心肠的人,怎的会哭!”朱拂玉说完冷笑一声,扭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朱拂玉让济源退了客房,一行四人来到了朱远圻的府邸,开门见山的说要住进世子府邸。朱远圻心底不愿他住进来,又不好拒绝,只得应承了下来。
连着几日,朱拂玉都没见着栾欢月,问及朱远圻,才得知她是病了,怕过了病气给皇子,在外头租了个院落暂时住下了,并给了李灵雨送了封信。朱拂玉本想让济源把信偷来,就见李灵雨当场烧了信,对信的内容只字不提。
朱拂玉暗中让济源查过栾欢月所住的外宅,却并没见着人,从前住的春风苑也不见人影。连着几日,栾欢月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一次消失于人前。待到她再出现在人前,已是在三日后的晚宴上。
李灵雨见着栾欢月,心里一喜,两人拉着手说正说着话,就见栾欢月身后的朱远圻温声说道:“瞧着你清减了些。”
栾欢月笑了笑,咳了两声勉强说道:“病去如抽丝,哪有病了一场还长肉的道理。”
朱拂玉远远瞧着她确实是清减了,有些心疼,但见她对自己装作视而不见,也赌气不理他,独自一人喝闷酒。
待到两人坐下,李灵雨才得了机会关切地问道:“怎的好端端会病了?”
栾欢月微微一笑,低下头说道:“因着夜里贪凉忘了关窗才病了,倒是没什么大事。是世子小题大做了。”
李灵雨瞧着朱远圻,又望了望朱拂玉,会心一笑道:“我看是关心则乱!”
朱拂玉和朱远圻同时望向李灵雨,都觉着是在说自己,朱拂玉正要说话,就被朱远圻抢先了一句:“李姑娘既是你闺中密友,你怎的也不早提,怎的让她一人住在客栈里。”
栾欢月摆了摆手道:“世子府规矩颇多,且姐姐此来是有事要办,去与留且看姐姐自己打算罢!”
朱远圻知道她是信不过自己,笑着没说话,与朱拂玉两人推杯换盏。朱拂玉虽喝着酒,眼却时不时地瞄着栾欢月,但她却像看不见自己似的,根本不瞧自己。朱远圻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却不说破,只拉着朱拂玉喝酒。
栾欢月正想说话,就见孟连衣走了进来,瞧了瞧众人道:“世子宴请外客,怎的不喊连衣作陪?”
朱拂玉不是第一日住进世子府,却是第一次见着孟连衣。因栾欢月病着几日,她便也被圈了几日,听说朱远圻宴客而栾欢月也在场,便也要前来。
“前两日听说你病了,看着不过是个普通的伤寒便让你病了几日,你这身体还真是娇贵!”孟连衣瞧见栾欢月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却还好。
朱拂玉听见她说话,对她心里不喜,却仍笑眯眯地问道:“这位便是未来的世子妃罢?”
孟连衣点头,几人寒暄了几句。孟连衣瞧着栾欢月坐在朱远圻下首,便道:“你去那边坐!”
李灵雨见孟连衣很无礼,刚想说上一句,便被栾欢月制止了。
“孟姑娘想坐便坐罢!”栾欢月起身,拉着李灵雨便要往后坐。
“颜儿,来!坐我身旁罢!”朱远圻此时起身,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侧。孟连衣见后,也不见怒色,拿起酒杯便要吃酒,闻了闻后皱眉问身旁的丫鬟:“这是什么酒,闻着味道有些怪?”
丫鬟神色冷静道:“是桂花酒。”
孟连衣自小饮酒,对于酒香是再熟悉不过的,她又闻了闻酒杯里的酒,依旧觉着味儿不对,便从头上拔下一支银钗,探进了酒里,一看银钗发了黑,大惊道:“酒里有毒!”
丫鬟见事发,从袖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便往栾欢月身前冲。朱远圻见丫鬟冲至近前,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栾欢月身前。
栾欢月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近在眼前的朱远圻眉头紧皱,见她望向自己,勉强地笑着,伸出双手,捂着她的眼睛。
待到朱拂玉反应过来时,朱远圻已中刀倒在了栾欢月身上。朱拂玉见那丫鬟见一击不成,又掏出一把匕首,还要刺向栾欢月,忙飞身踢开了她手中的匕首,三五下制服了她。
宴席上顿时大乱,张全慌忙地喊人抬了朱远圻到厢房,又派人去请大夫。朱拂玉本想问问栾欢月怎么样,但她此刻眼里哪里还容得下旁人,紧紧拽着朱远圻地手,跟着朱远圻去了厢房,从旁照顾。
朱拂玉满腔地怒意,掐着丫鬟地脖子怒问道:“是哪个派你来的?”
丫鬟执拗地不吭声,眼见着就要翻了白眼。济源忙劝朱拂玉:“主子,您把她交给我罢!”
朱拂玉想了想,松开了掐着丫鬟脖子的手,把她扔在了地上怒声道:“明日早晨,我要知道她幕后主使者!”
济源和张礼带着人下了去。孟连衣此时仍未走,惊魂未定地四处望着,见朱拂玉冷眼瞧过来,只觉得心里一寒,便要俩开。
“日后若让我听到你再对她言语不敬,你父亲湖广总督的位子就做到头了!你可听明白了?”朱拂玉背手而立,冷声问道。
孟连衣哆哆嗦嗦地回头,只觉朱拂玉此时寒气逼人,哪里还有平日里张狂的样子,也不管他指的是谁,忙点头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朱远圻房中,大夫已拔出了匕首,处理好了伤口。此时朱远圻紧闭双眼,正昏睡着。栾欢月见张全一众人在房里闹哄哄地,有些烦闷,喝道:“都清静些罢!闲杂人等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直至张全使了个眼神,才都退了出去。见终于清静了下来,栾欢月走到朱远圻塌前,坐在了边上,神色复杂不已。
一个女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栾欢月看着朱远圻想着。无非就是这样一个愿意为自己舍命的人罢?
“你可被吓着了?”朱拂玉站在厅中,远远地望着栾欢月,头一次见她落泪。
“你若是来看人的,人你已看到了,莫要打扰他休息!”栾欢月别过头,不欲理他。
朱拂玉心里不是滋味,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只得叹了口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