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边小义与吴小坡抬着水漓不拉的黑耳朵向北走远了,我这边才独自沿着庙后坑塘与寨河沟的曲折小道赶忙往我家方向奔。
我走过古寨子北门的水管简易桥时,忽觉身上的衣服还湿透着没一处干燥,以这么个景象回去,让我妈看见了,不用说没有好果子吃。还是边小义说得对,先弄得干干净净了,哪怕是半干儿,再回不迟,也更较妥当些儿。
于是,我止住步,找有埠口的地方又和衣下了水。迅速脱了,光着身儿,不用洋碱与无任何洗涤剂的(那时实也没有那么多名目)条件下,胡乱在坑塘的水面上啪啪摆洗着自已的破衣服,平常早己穿得没鼻子没眼儿脏不拉唧要掉渣儿,今儿借助这晾晒衣的机会,就想着要把粗布衣裤洗摆净爽,也依着大人平时洗衣的作派,揉揉搓搓,煞有介事,装模作样,弄得跟真的会洗衣一样,这么一搓巴,清水里还随即泛出浊混儿,再漂再摆,哗哗啪啪,如此简单反复一个最基本的动作,倨然还真把破衣烂衫洗出了清晰的纹理,一下子净洁多了。紧接着打折挽紧,拧了几拧,往弯腰垂柳向阳枝杆处展衣搭晾了,我忙又回到水里泅了,装着洗澡摸鱼儿虾,实是怕过往的村人看见我都小三(年级)了还光着个小几巴身子仍不知羞耻,更为的是躲开小琴的目光,千万不能让她偷窥到我那还算贞节的小小下体。
…还好!一切相安无事。我躲在坑塘水里,只露小脑瓜与两眼儿,看日头已过正午了,天正闷热着,哪有闲人来回走动啊!我只看见蝶儿在顶上飞蜻蜓在跳空中舞,小鸟来回穿梭,水面上的水拖车儿拖着高傲的细长腿儿懒得移动,稳塔似地不动也不见出气儿吸气。我出奇不意抻手出水想捉住它,它却旋即腾跳,脱离水面,尖爪上竟不带一丝一毫的水迹,我倒钦佩起这种微妙的水生动物来了,极感兴趣想知道它们是怎么在水面上生存的,不吃么不喝么?又那么纤细的腰身儿,分明无肚无肠,就一根针状的身体,竟是能运动的活物…哇塞,有的还两个连体压着摞摞儿,上下驼倚着,不失时机地发玄搞亲密关系,正如胶似膝地纠缠在一处搞美事儿谈着恋爱呢!微小动物界还如人似的乱搞男女关系,明目张胆地在水面上秀起恩爱来了啊!我无声而好奇地凝目着水面上这一硬节肢的小动物上演的奇异的春宫剧,不忍心绞散她们的好戏,可水中的青鲢子不懂风情,只顾自已玩来游去,一摆尾一游弋的小动作,却把我眼前表演绝技的小男女水拖车们给吓跑了…我想嘿嘿发笑,表示该散伙儿时就散伙儿,天下再好的团聚也有分离时,小动物界也有阴晴圆缺也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抖擞腰身,出水上岸,环视左右无人,伸掌在光屁两侧纵情地啪啪啦啦拍几个脆响的屁马炸儿,坑塘对岸也响起同样的音响,那是应声儿啊!时光太静谧啦!我又轻快地光脚跳几跳,抖掉光身上的小水珠,一模,晾晒的衣裤早脱水了。我不求它们太干燥,让人看上去不是水湿滴液就可以了,大热天,半干不湿,穿身上才舒服呢!
我胡乱套上衣,胆儿壮多了,向家奔去。
回到自家院落,早看到红石樱花树下的母亲,正摆放一把两把儿三把儿麦穗子往破窗台上晒呢!
<待续>
11月19日下午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