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继续期中考。
开考铃声响后,趁着风清气爽,和办公室伙伴们相约去校园转转。平日里大家各自忙碌,考试才有难得闲暇,于是边说边聊,一起走向北边僻静处。
虽说暮春时节,大花大朵已让出了媲美的舞台,此刻目力所及,满目浅碧浓翠,夹杂着香樟淡淡的清香,不觉心神为之安然——校园的怡人决不止于春日的炫目。
很快,我们便在校园东北角停了下来。那里有一片杂树林,许是太过僻静,平日少有人去,然而这里,却是我的神秘园。那个初春午后,偶尔踏入这里,便收获了一个“世外桃源”:厚厚的落叶,流动的光影,高大的香樟林,“簌簌”的风声,清澈的鸟鸣……瞬间,心底便如清泉抚过,盘亘良久的疲惫就这么一点点消散于无形——这偌大的校园里,竟藏着一块宝地呢!
此后,但觉疲累,便会独自到林子里走走:晨曦里那淡淡的雾气,会被阳光勾勒成一缕一缕,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巧手,在为林子梳洗打扮;软绵绵湿漉漉的细雨中,伴着“滴答滴答”的雨声,你会看到一个个小蘑菇撑起了伞,正悄悄从腐叶下打量着你;起风的林子最是特别,一边是五彩香樟“哗哗哗”落叶,一边是晚樱纷纷飘落胜雪,它们在你的脚下五色斑斓,你只能盈盈而立,心生怜惜……每一次遇见,这片林子总会带给你莫名的惊喜,今日,亦会如此吧!
刚跨过路边隔离带,张老师就惊呼了起来:“你看,你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个个淡紫色的小花球正在林地边摇摇曳曳。这叫泥胡菜,是江浙一带最常见的野花,因其颜色碧绿,是清明做青团的材料之一,它还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呢。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它只挑起一两个花球,孤零零的,今日再看,十几个花球高低起伏,清新典雅,像是擎起了一个个紫色酒盅,那絮状的花穗就是喷薄而出的仙露琼浆,期待你共饮。
挡不住诱惑,拿起手机,我又开始“咔嚓”起来。这才发现,几日不见,这片林子愈加热闹了。落叶铺满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开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小野花,除了紫色的泥胡菜,还有成片的黄鹌菜。“黄花出野田”,它们实在太不起眼了,开花前自然无人关注,开花后,这星星点点,亦是极为低调,比豆粒大不了多少的小黄花,随心所欲地四处张望,瘦长的枝干只是随风摇曳,仿若一切尽在风中。
我蹲下身子,在镜头下放大它们,四处伸展的花瓣,根根独立的花蕊,无论三五攒聚,还是一枝独放,每一朵花型都是无比的饱满,如同无数张灿烂的笑脸,冲你微笑,冲着春天微笑——面对这样明媚的笑靥,你还有何烦恼不能放下?
林子尽头的竹林边,还有一大片“一年蓬”。相传它是外来物种,却有着无比顽强的生命力,田间地头,沟渠墙缝,只要有一星星的泥土,它便能扎根发芽,开花枯萎。它所有的生命历程只浓缩于一年内,这便是它得名的由来。
许是生存不易,它们的绽放才如此热烈。竹林边,冷杉下,它们有的贴着地面,三五结伴;有的风中独立,清冷而俏丽;还有的,十几朵,几十朵,结成了一个个花阵,骨朵儿低眉垂首,初绽的犹抱琵琶,更多的,则坦坦荡荡于阳光下,于清风中,于我们惊喜的眼眸里……生命如此短暂,又如此美好,唯有绽放才是最好的回报,一朵小花如此,人生是否亦该如此呢?
对着这片林子,对着这林子里的小野花,我们看了又看,拍了又拍:
你看,这里有个小虫子!
我拍到一只小蜜蜂!
……
这片林子从不寂寞,它们一直都在这里,风会轻悄悄掠过树梢,雨会在油润润滋养大地,日月会透过疏影洒落碎金,还有虫鸟不停地喃喃低语……人类的去留,你的驻足与夸赞,于它又有何干?
它只是一片林子,它却又不仅仅是一片林子。穿行于其间,我们疗愈着蒙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