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贾老师的文化参考,讲到超注意力和深度无聊。
“超注意力”,这个词听着挺高级,其实就是指类似于“多动症”一样的注意力涣散,这里形容的不是个体,而是我们的整个群体。我们如今活在巨量的、过度分散的信息里,我们对信息的反应太快、太积极了,每个人的注意力都不断在多个任务、信息来源和工作进程之间切换。人们这种追网络热点的热情,差不多也是对无聊的恐惧,对“被落下”的恐惧,生怕别人说的自己不知道,无论这件事儿有多么无关紧要。好像一旦只有自己没听过的时候,就被巨大的群体孤立在了外面。于是,别人扔个什么热点出来,我们都会去接招,听到“曹县梗”,一定得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查之下,又查出一堆新梗来。等放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半了……这个状态就叫超注意力。
和这种超注意力状态对应的是“深度无聊”,听着不像是褒义词,但它倒真是一个好词儿。超注意力的特点是每时每刻都得把自己给填满了,不能容忍一分钟的无聊。我是亲眼见过一个司机遇到车祸,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掏出手机来给自己的满脸血拍了一个短视频,顺便又看了几个短视频,真是看得我目瞪口呆。原来人性真的会随着现代生活的琐碎细节而变动,它是需要主动修正的。当然,这种新的本性也就忍不了漫长、深度的无聊状态。
深度无聊是什么?哲学家的沉思,修行者的冥想,科学家的专注研究,艺术家的胡思乱想,都属于深度无聊。保罗·塞尚是印象派绘画的大师,他也是一个深度无聊的行家,他说自己的画不是画出来的,是用脑子想出来的,风景是在他的体内思考,他是风景的意识,他甚至能在这种沉思里,把自然界的气味儿转化成视觉上的印象,再画到画布上去。对这种人来说,表面上什么都没干反而是他思想最活跃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才是最不孤独的。
韩裔德国哲学家韩炳哲说,这种随时关注一切新信息的注意力结构,不代表文明的进步,它也不是人类晚期的信息社会发展出来的新需求,而是一种倒退。这种注意力管理技术是文明没有开化之前,人在荒野求生里才有的本能。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你想,一只身在野外的猎豹,它是不能全神贯注的。它就算是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只羚羊,开始进食了,也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留神不能让鬣狗抢走了猎物,一边还得提防狮子来攻击自己,同时还要分神保护好自己的幼崽。猎豹进食甚至不能吃饱,克服了饥饿感就得停下来,因为一旦吃饱了,感官的敏锐度就会降低。
之所以对贾老师说的这部分很有感触,是我发现自己现在也是注意力涣散的。比如洗衣做饭时就想听点音频,不然总感觉浪费了时间。睡前也要听,即使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没听到,也要播放着。一些文章,就是快速地刷完,至于进脑袋里多少,不知道。好像在追赶着,追赶着,快一点,多一点。一条条朋友圈刷,一个视频接着一个视频往下滑动指尖。
直到腰酸脖子疼,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1个小时了。
然而,自己除了累和空虚,好像什么也没有收获。
整个人被信息填满,占有。
反而是一心一意只做眼前的一件事,不紧不慢地,内心有充实平静的感觉。让自己沉浸在当下的事件当中,去参与进去,获得心流的感觉。
看书时,就是看书,走路时就是走路,吃饭时就是吃饭,只做,只想,自己手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