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话说那大清光绪年间某年某月某日,刘善里(清代行政区划的“都里制”,里,就是村)正街上,众乡邻农耕归来,于一处谈天说地,孩童在一处嬉闹,好一副羡煞人之乡间美景!
忽然,一阵阵马蹄声和马的嘶鸣声由远而近传来!说时迟那时快,不多时便看到村道外有几个身着县衙公服的公人正扬鞭催马卷着尘土疾驰而来。
众乡邻见此,面面相觑,竞相窃语,不知所谓何故。霎那间人叱马嘶,众公人纷纷跳下马背,却见那各个身着公服,腰佩朴刀,为首者面相凶煞,不怒自威,一副急切地神情冲着众乡邻高声追问道:武举原国真居住何处?!此时人在何方?!你等速速领我众官人前去,公务在身,不得有误!
众人之中自有那有头脸的,认出此位公人乃是县衙当任捕快。闻听捕快急切要找寻武举,暗自疑惑:近日村中并无鸡犬不宁之匪患,那公人如此这般焦躁所为何等之要案?
迟疑间,早有那般年轻后生已头前引路,遂领众公人向原武举宅邸奔去……
诸位看官,公人口中所道那“原武举”何许人也?待写书人道来……
原本那光绪年间,村中有一后生自幼尚武,名唤原国真(音),有单臂举鼎之神力,冬练三九,夏训三伏,其刻苦习武之功非书中所能评。日久天长,倒也练得拳打南山虎,脚踢江中蛟,拉动那六十斤大弓百步穿杨乃易如反掌矣。加之为人耿直豪爽,侠肝义胆,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仗武欺人之武德,乃众乡邻与武界所敬重也。
大比之年,原国真只身远赴并州府,应武试科乡试。只见那科考场上众英雄好汉舞枪弄棒拳打脚踢所到之处虎虎生风,好生了得!原国真,好身手,抬拳踢腿行云流水之利落,刀枪剑戟迷光幻影之障目,单臂举数百斤之鼎,弯弓射百丈之叶!赢得那考官与众英雄众口皆碑,满场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考毕,原国真技压群雄,高中武举。
嗟乎!然此等英豪却未被那众文士骚客所载于各方正史,试想那光绪年至如今共和天朝不过一百多载。写书人曾查阅《清代山西武举名录》、《阳城县志》均未曾有国真之记载!生于何年?卒于何时?师从何门?无一知晓,仅存其传闻轶事流传于乡野村夫之口,甚为抱憾!然却有其人其事矣。
写书人一手难表两方事,书归正传!
却说那后生向众公人自荐,众人马大步流星径自来到原武举府门前,只见原府大门紧闭,隐约可闻院中练武之声。那小辈轻叩府门,一家眷应声开门,却见众公人拥簇于一处,自知有官人前来拜访举人。遂示意众人稍息,前去禀告举人才好。
不多时,那家眷大开府门,躬身请众人入内。众人入得院中,却见一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双臂如椽腿如柱,大有人猿泰山之身形的虬髯大汉早已神定自若收拾兵器。
此大汉乃武举原国真是也!
捕快见得武举,忙抬手作揖以示敬意,武举亦还礼,一番敬意寒嘘过后,武举疑惑之情溢于言表,不知官人今日冒然造访所谓何事。遂问道:不知今日众官人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捕快性情火躁,早已耐烦不得此等礼节,急切向武举禀报:啊呀呀!大人,有要案在身,刻不容缓,只因案犯身在大人村中,还望大人出手相助!
捕快见院内家眷及尾随而至的乡邻,自觉不便明报,难为之情现于颜面,武举人见此,心中自然明了(liao),遂退下众家眷,闭了府门,引得捕快于内室密谈。
那捕快进得室内,急切切俯身于武举耳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此次前来相求之事诉于武举……
武举听间,不觉眉头紧皱,愁上心头!不听则已,但听不由心中大吃一惊,暗道不妙!这可如何是好?!
那武举人并非一介武夫,也是有一番智谋的,乃智勇双全之豪杰也。此时,武举计上心头,忙佯装应诺捕快之求,心中却谋划搭救侠盗义士之策……
众官人前来所要缉拿何等人犯?所犯何事?武举为何大义搭救?
预知后事如何,且阅下回分解。
下篇
上回书说道,那县衙里众公人急匆匆寻着原国真原武举,只因奉命捉拿人犯。那当头捕快与原武举窃窃耳语一番,道明此番来意之后,原武举心中暗道不妙!那么,武举为何听闻此言如此惶恐?
且听写书人慢慢道来……
大清末年,只因朝政昏庸,贪官污吏鱼肉百姓,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令普天下黎民怨声载道。如此这般,令众多侠义志士所憎恶,自有那揭竿而起、杀富济贫之义士所存也!
只说那同是原氏族里,亦出了如此一位年轻后生,自幼行侠仗义,侠肝义胆。经拜名师、苦练功,竟亦练得一身飞檐走壁、来无踪去无影的绝妙功夫。至于此后生名讳,写书人却不得而知,无从查考。
此位好后生,练就一身好本领,却不恃强凌弱,做鸡鸣狗盗之徒。专在月黑风高夜,一袭夜行衣,健步如飞,翻墙跳梁,落地无声,潜入那为富不仁之豪门大户、贪官污吏之宅院行义盗之事,其身手可与大宋“御猫”之称展护卫相比。就因此原氏门中好侠盗,屡屡得手,次次满载而归,竟无一被那看家护院察觉!
侠盗将从大户污吏处盗得的不义之财,尽皆与那穷困人家散去,以作周济,深得中困苦乡邻拥护爱戴,就这原国真武举人亦暗自称道。
正因这侠盗义士之义举,早已令那众大户贪官恨之入骨,竟合同与那县衙诬告,诉其为非作歹,鸡鸣狗盗,令乡里百姓不得安生,欲求官人速速将其绳之以法,处以极刑,为黎民百姓永除祸患!那昏官亦是被那侠盗所光顾过的,岂不赞同众污吏之污蔑?于是乎,一纸缉拿令,派出一众身手武艺不凡的公人速到刘善里缉拿人犯!
古时,官差到乡里捉拿人犯,事先通报庄内社首或类似于武举人,便于相互协作,缉拿人犯。就这原武举,为刘善里乃至本土豪杰武士也,官府但有那缉拿人犯之事宜,亦先与这武举人相通报协商。
写书人一笔难表双方事,书归正传。
单表那原武举听闻公人一番来意,难免暗自火冒三丈五雷轰顶!心中怒骂那众污吏昏官:我把尔等鱼肉百姓之徒!为官一任却未造福一方,竟与地方劣绅同流合污,残害侠义志士,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可如何是好?!如若那后生真是那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之徒,不容官人遣命,吾定早已将其处治。如若今日吾与那公人出手相助而擒拿此侠肝义胆之士,不但于心不忍,日后定遭乡邻憎恶不齿,一世英名扫地矣!转而又思,今日若抗命不遵,难逃失职包庇志罪责。
正当武举左右为难之时,无意间见到一家仆挑桶至井上汲水。一时间,竟计上心头!遂笑颜相对于众公人道:今日官人至我庄中缉拿乡间匪患,为民除害,实乃可赞可敬!现时吾速与官人前往人犯家中,速速缉拿才是!
众公人闻听武举如此契合,亦大喜。如此,武举于前头健步如飞引领,那众公人在那衙门内终日酒肉,养得浑身好膘水,个个气喘吁吁,一路小跑却追赶不得武举,却又心生狐疑,担忧武举与那人犯报信,拼尽那洪荒之力不甘落后于武举。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那侠盗的宅院。且说那公人此番缉拿人犯,因侠盗昼伏夜出,且蒙面行侠,官府并未曾与侠盗谋面,只知其何方人士,却未有侠盗之画像,幸而公人不识侠盗真面目。
只见那武举率先来到侠盗门前,定睛一看,暗叫不妙!原来那侠盗正于门前菜地内劳作,万分危机之时,武举急中生智,遂高声怒斥那侠盗:吾把你如此不成器的奴才!今日县太爷光临吾庄上,尔等却装聋作哑,不知恭迎!还不快快为老爷担水备茶?!
武举佯装怒骂之时,暗自朝那侠盗作暗示。那侠盗亦是那聪敏之辈,闻听武举如此一番呵斥,心中立刻会意,遂速速起身,著肩上一副空桶向井上跑去……
武举见侠盗如此聪慧,暗自称赞。转而又对那兄公人赔笑道:乡野凡夫粗人,不识礼教,见笑见笑。遂作势领公人闯入侠盗院中,四处搜查,竟不见了侠盗踪影。就有那看官问了:难道侠盗家中无家眷?实乃侠盗双亲早亡,家贫如洗,孓然孤身一人,何来那家眷手足?
武举佯装与公人在庄周布下天罗地网,一番搜捕无果。武举只得与公人作势叫苦不迭:那匪徒定是闻听吾等风声,逃命去矣!众公人只得一番怒骂,忐忑不安回归县衙复命。
单说那侠盗出逃,多年未归庄中,在外隐姓埋名定居于异乡。十余载后,清亡,民国立。侠盗此时已是不惑之年,感怀武举当年搭救之恩,遂携家眷与厚礼,荣归故里重谢武举。
却不幸惊闻武举已过世多年,原来是当年那清廷为抗击外寇,便集令各省武举出征,征战疆场。可敬可怜那原武举及众多豪杰,纵有万般好武艺,岂可与外寇那洋枪洋炮所抗衡高低?几番征战,武举竟连病带伤,不多日便一命归西,幸而落叶归根,葬于故里。
武举此轶事距今一百多载,令数代族人乡邻众口皆碑,传为佳话,以示后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