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作品
反乌托邦三部曲,即1920年出版的《我们》、1932年出版的《美丽新世界》以及1949年出版的《1984》。
我的阅读顺序正好与这三部小说的发表时间相反,最喜欢的当然也是最先阅读的《1984》,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概是《1984》看的是原版,对于我这么一个不爱国的人来说,自然是把崇洋媚外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要从科幻的角度来评价的话,当属《美丽新世界》最出色,对于数百年之后人类生活的想象还是满足了口味的,虽说当下看来很多科幻描写略显荒谬,不过毕竟是数十年前的作品。这本小说当中我最不喜欢的两点,其一是文中运用了大量莎士比亚戏剧的内容,我不是莎士比亚戏剧迷,也没有系统读过莎翁的作品,不过书中那种对于莎士比亚近乎上帝般的崇拜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这种对于莎翁的盲目性崇拜和对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例如极权主义,例如金钱、权利...)的崇拜有什么本质区别吗?其二就是结尾生育中心负责人和小野人的对话,以近乎狂暴的方式猛烈地向读者向众人宣扬以痛苦和悲惨为主旋律的自由幸福观,让我实在难以苟同。如果说小野人在文章结尾所过的那种生活就是所谓的自由,所谓的幸福,那我宁愿上交自己所有的权利,我愿意生活在“苏摩”营造的致幻的所谓“精神虚无”的反乌托邦世界。
《我们》这本小说作为反乌托邦文学的开山鼻祖,可读性并不强,或许应该说很低,全书是生活在未来世界类似于当下航空母舰建造者的首席工程师的一本日记,或许是二十年代的时候很流行意识流的创作方式,小说内容太过碎片化,而且与《美丽新世界》类似,充分展现了对于数学的崇拜。如果要彰显未来社会的刻板以及极度规整,可以有很多方式,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作者的方式。而且读完之后既没有《1984》所带来的震撼,也没有《美丽新世界》呈现的希望,有种不知所云的感觉。
至于《1984》,曾经看到一则评论,说奥威尔(《1984》作者)成功预言了文革,这一点,简直不能再认同。小说中描述的那种人人自危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监视,以强权摧毁家庭的亲密关系,鼓励孩子举报父母,带着当年红卫兵的影子,对于历史的篡改,对于“Big Brother”的崇拜,都让人觉得这就是当年的真实写照。小说第一部分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展现了1984年人们生活的宏图,小说的主人公作为修改历史部门的工作人员,由于对篡改历史这种行为的质疑,诱发了内心深处对于“Big Brother”统治的反动思想,开始在现实生活中寻觅传说中的地下反党组织。个人认为小说最精彩的就是第二部分,主人公自以为加入了地下党,拿着那本所谓反党首领创作的反党书籍,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小屋中读了起来,也正是通过这本书籍,奥威尔向读者重新定义了战争的意义,重新定义了亘古不变的阶级,尤其是对于人类阶级的分析,深刻而发人深省。第三部分则是小说主人公被抓获,这才明白所谓的反党组织不过是管理层设下的一个骗局,主人公也在被抓之后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被强行洗脑,从一个反党分子变成了一个开始崇拜“Big Brother”的“良民”。第三部分让我想起了严歌苓的《灰舞鞋》中小穗子被抓之后的审讯,真正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你做了什么,重要的是我认为你做了什么,以及我想要你做什么,欲加之罪,俎上之肉而已。
关于自由
乌托邦就是一种大同社会,一种理想状态,人人平等,万民幸福;反乌托邦则与乌托邦相反,没有民主,没有自由,在强权的统治之下,阶级对立,毫无人权可言。
反乌托邦三部曲都是对极权主义的批判,在这种社会中,人们只能听从领导,毫无发言权,这种感觉最明显的就是《1984》中对于历史的篡改,只要是政府之言,便是无条件的正确,不容置疑,即便今天还是每人每月两斤肉,只要现在宣布国家畜牧业实现了养猪产业史诗级进步,从明天起肉类供应变为一人一月一斤,你也不得不信,发自内心的相信,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地提高,肉类供应是增加而不是减少了,不然你就是在质疑国家。
你觉得,你现在生活的社会自由吗?无论答案与否,我都想问几个问题:
1. 《我们》接近尾声的部分,领导人选举,就那么一个候选人,观众席上遍布监察者,在领导人的选择上不容许有丝毫质疑,监察之下所有“良民”不约而同举手赞成(有人监督,你还敢反对?),全票通过,这种所谓的民主选举是不是似曾相识?起码人家还有反革命分子投反对票呢(虽然最后也没啥卵用)!
2. 最令人震撼的莫过于《我们》以及《美丽新世界》中的强行洗脑,你确定所有大学必须开设的马克思主义,考研所有专业必考的政治不是变体吗?王先生曾经和我说他家亲戚的小孩从幼儿园就开始接受爱国教育,如果你让他作画,即便没有人为诱导,他自然就会想到红色主题,而且,据说还要求家长也要会哦!
3. 至于篡改历史,去年期待良久的《八佰》最终不了了之,估计00后10后甚至20后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国军在抗日正面战场上是发挥了巨大作用的,就连我一个95后也不十分清楚,数年之后,谁还能说得清六七十年代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只知道那是领导人的一个决策失误。
4. 至于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监视,如果这篇文章发不出去...
5. 我不清楚你的爸妈如何,至少我父母是无条件相信政府的!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自由的,那你凭什么觉得生活在反乌托邦三部曲的人们,习惯了那种生活方式之后,他们是不自由的呢?约炮不也变相实现了和随便某个人上床吗?
思想的自由,很多时候都是痛苦的根源!
关于幸福:
我们都很难说清楚什么是幸福,又或许我们每个人对于幸福都有着不同的标准,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对幸福的追求也不尽相同。
小的时候,盼着过年五块钱的压岁钱,能够买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就觉得幸福无比了;口袋里只剩下五毛钱的时候,幸福就是能吃个一块的冰激凌,等攒够了一块,我们早已不再满足于老冰棍或者七个小矮人,幸福早已进化为裹着巧克力脆皮的梦龙。
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不一样的经历,自然,也就塑造了不同的幸福追求,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有责任有义务甚至有权利把“自己的幸福”强加在别人身上。
就拿《美丽新世界》来说吧,生活在新世界的人与生活在保留区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甚至近乎相悖的经历与认知,对于幸福的理解和追求自然也就天差地别,可这就代表保留区小野人的幸福观才是最正统的幸福?新世界的幸福就是精神虚无的幸福假象?
至少我是不愿意拥有小野人最后选择的那种生活的。我倒觉得生活在新世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份工作是高贵亦或低贱,无非是你喜欢与否,新世界的公民虽然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但至少统治者通过思想灌输,让这些人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中体验到了快乐,并且还供给“苏摩”帮助人们缓解甚至消除生活中的悲伤与不悦。
试想当下有多少人做着并未“高贵”多少的工作,却并不喜欢,甚至还得忍受着极端工作环境带来的身体上的折磨。更自由的你和不那么自由的他们,哪个更幸福呢?或者,哪个更觉得自己身处幸福之中呢?如果说这就是自由的话,我宁可选择“幸福”。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在新世界有了自由的思想,就像伯德纳那样,不还可以避开主流生活区,到偏远地带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吗?你可以说是被放逐,可这何尝不是自由者的另一个天堂呢?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这件事情这块区域吧!
其实,我比较偏向于幸福是通过对比产生的,如果人人平等,如果社会大同,那么将不存在痛苦,如果没有了痛苦,或许也就无所谓幸福,就像没有了丑也就无所谓美。《我们》中描述的那种近乎数学公式化刻板的社会,一起散步,一起吃饭,连咀嚼都要同步,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大同社会吗?
关于未来社会
虽说《美丽新世界》中对于未来的描写已经很科幻了,不过毕竟是数十年前的作品,如今看来不免有些跟不上时代潮流的地方。
以下是我的想象:
未来人类所有的基因都以数字形式存储,繁殖自然也不再需要借助卵巢以及睾丸来提供生殖细胞,在人工培养基上,依照管理层的需求从基因库中选取所需要的耐高温耐高强度作业的基因,输入到生产线,合成DNA链,植入到批量生产的细胞体当中,诱导细胞发育成胚胎,加入大量的激素促进胚胎快速发育,从单细胞到成体态,只需要数天时间,身体的建造就这样完成了。
在出厂之前,还要依据出厂之后其工作以及社会阶层塑造其思想。当然不可能是《美丽新世界》中描述的那种低效高耗的睡眠教育方式,同样是一套程序化的设备,诱发人脑中不同脑区神经元的迅速发育,按需构建神经元之间的连接,损毁不需要的脑区,切断不需要的连接。思想构建完成,整个过程只需数小时。现在这个人就可以被发放到制定部门开始自己的工作了。
作为大脑,还是具有一定的可塑性,在机械化的工作和生活当中,难免会产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数,这时候作为已经有了“自由意识”的人可以做出选择,其一便是一键恢复出厂,其二便是像伯德纳那样到“流放区”追求自己的幸福。
说不定未来能够消除大脑可塑性呢?
不过,话说回来,选择幸福的权利,亦或说,选择生活环境的权利,永远都不会落在我们下层人手里,不过是上层人的把戏。这一点,我还是相信奥威尔,坚信他对于社会阶级的描述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所以那种所谓平等的乌托邦大同社会永远都只存在于想象当中。(当然,我没看过乌托邦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