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听着对面的人报出的菜名，只觉得一阵胃疼，她皱着眉强忍着开口的欲望，算了，大不了回去吃两天肠炎宁，这么想着，就放弃了挣扎。
对面的人已经点完单，抬头看了看她，在服务员转身前突然又开了口：
“所有的菜不放姜，能免辣的就免辣，不能的就少辣！”
路遥突然就想笑，抬手挡着嘴看向了窗外，天色还很亮，一点看不出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笑什么笑，我是不想嘉嘉伺候你！”
“知道知道，谢谢郑局体恤，一定不给百嘉添麻烦！”
“路遥！你这人......”
“郑义”，路遥突然觉得心累，很干脆的开口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这顿饭是为了什么，因为陆啸鸣，你一直憋着一口气，但我跟他不可能了。我不管百嘉跟你说了什么，这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现在是，以后也是，这么多年了，就当我对不起他，但是训也好、劝也罢，我都不想再听了。我今天来，跟百嘉无关，跟陆啸鸣也无关，只因为咱们曾经也是好朋友、好哥们儿，我这么说，你懂吗？”
路遥说完就一直直视着郑义的眼睛，她是真的觉得心累，在这些知根知底的故交面前，突然就没了故作玩笑的力量。
对面的人没有回避她的眼神，有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楼上很安静，只有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从一楼飘上来。不知过了多久，郑义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没了一开始的强势，听上去只有满满的无力：
“路遥，你是真的心狠，以前是，说断就丝毫希望也不留，现在也是，说不可能就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旁人，陆啸鸣的死活你好像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
“算啦，你们两个......随缘吧！这事儿我以后不会再提了，但你也不必再避着我了，就像你说的，咱们还是老同学、老朋友，对么？”
“嗯，当然！”
这顿饭终究吃的并不舒服，隔了这么多年，他们的话题除了百嘉就是“那些年”，而关于那些年，无论再怎么小心翼翼，始终都有避不开的人和事，所以迫不得已、草草结束。放下杯子，百嘉做了最后的总结：
“老郑，下次吃饭换个地方吧，你看这一桌子菜多浪费，唉！没有辣椒的川菜果然没有灵魂啊！”
对面的人冷冷的回了她一句：
“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因为谁！”
八点不到，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路遥没让郑义送她，郑义也没有坚持，毕竟，万一让百嘉看到，他俩恐怕都招架不住。
下了公交车往小区走的时候，路灯亮了，路遥看着脚下，随着她的步子，地上的人影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一会儿长高，一会儿又变矮，莫名有趣。
“陆啸鸣的死活你好像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很突然的，郑义的这句话就飘进了她的脑中。
路遥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脚下的黑影，没一会儿，地上就湿了一小片，在黑色的阴影里却不大看得出。路遥仰起脸，看着城市里的夜空，没有星星。
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诉过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句话依然没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