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基因的问题,我向来对宗教体验很感兴趣。
记得当时有一个实修网站,里面有很多关于修行人禅坐经历的文章。那时候开始接触到南怀瑾先生的书,他的弟子中就有著名的叶曼老师。叶老师三次参加禅修,每次都打通了一条脉道。这篇文章我反复看了几次,有点着迷的感觉。
2012年南先生的学生古老师在广州举办最后一期《认识自我》的三天培训课,报名人数众多,我毫不犹豫交了八千元学费。那时候我对开悟特别好奇也很神往,以为参加这次课程一定会让我开悟。临行前我对同学说,等我回来我一定要写一篇文章,那时候的我绝对会是另外的一个我。
在课堂上,老师训练我们的临在观察力和对物体的感知力。他带领我们去看树叶,看天花板。我懵懵懂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像个傻瓜似地看,却什么体悟也没有。看天花板的时候,老师说,盯着天花板,跟它保持连接,试着去融入,沟通。可当时我真的不懂这个意思,于是我就低头闭眼,傻傻地坐着。老师在台上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姿势不同,在上面一边敲打着讲台,一边警告:“那边有个同学没按老师的要求办,不要自作聪明。”吓得我赶紧装模作样地抬起头。
几天的课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结束了。最后一个环节,老师把学生分成两排,面对面站着,相对的两个人先互相看几秒钟,不准说话,然后闭上眼,如果觉得自己能够接纳对方,就伸手去拥抱,如果不能接受,就不动作。当时站在我对面的是一个男同学,我对他伸出了手,他却没伸手。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被遗弃,“哇”地一声,积压在心里几十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我大哭特哭,哭了至少一个小时,怎么止也止不住。
老师和师母,以及同学都相继过来拥抱我。事后那位男同学还跟我道歉,但我对他的感觉始终是冷冷的,我认为他跟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次体验课后来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始终想寻找到它带给我怎样的意义?那次是我人生中流泪最多的一次,但我丝毫没得到疗愈,反而增加了我的自卑感和对人生的怀疑。我想,在人世间,一个人的外貌的确是不能小觑的。这个点也许是导致我从不喜欢关注他人外相的深层症结?
对宗教体验的过度好奇,让我在生活中也被缠缚。我经常会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声音所追踪。比如时常会有一种由远及近的声音来到我耳边,像漩涡一样,“嘘嘘嘘”地转一阵,然后渐渐消失,而此时我往往大脑似乎被蒙蔽了,周围的世界仿佛离我很遥远;诵经时有一次念头一动,竟有浑厚的铜钟声在家里响起;家里总是有响动惊扰我,前几天竟然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响起有“人”拿东西的声音;还有掰黄老吉那种铁皮盒子的声音。这些不同的声音往往就在我的跟前出现,响声大而出其不意,好像故意要惊吓我。
有一次我特意看看,到底是我怕它,还是它怕我。在桌子响的时候,我就气呼呼地一拳砸下去,砸得桌子“嘭”地一声。还没等我砸的声音完结,那个声音就也开始响,我继续砸,它继续响,双方来回交战五六个回合,最后我只得败下阵来。那时候我其实内心非常害怕,不过是狐假虎威做做样子罢了。失败的我很气馁,胸口也咚咚跳得厉害。
幸好后来通过做功课我胆子变大了,任它响我也不怕了。不过沉寂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后,后来响声又明显增强了,不知什么缘故。虽然它干扰不了我,但还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总想,是不是等我死了后才能看见这个“它”?为何它要跟我作对?我每次都不忘把功课做回向,为何不起作用?也许是功力不到吧,也许是我对“神异”过于好奇,是我吸引而来。因为心里有什么,世界就会给出什么。可是我对那些东西基本已失去了兴趣呀。
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也懒得去理它。它要来,就让它来吧!一个人越执着,越会被捆绑。就像我以前一直对开悟特别向往,但这越证明我什么也不懂。世界就是如此,愈是自己不了解的,就愈觉得神秘。愈是想得到,愈得不到。倒不如放下这些好奇,平平常常地过日子。
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失去的东西未必好,得到的东西未必不好。如是因如是果,一切的发生都有缘由,只是我还未必了知。那就臣服这些发生吧,臣服一切的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