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北方人爱吃面,说是一天三顿都吃不腻。长大后发现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误解,并不是因为爱吃,而是南方种稻,北方小麦,才让南北方有了在主食上的巨大差异。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现在被人问起来最爱吃什么面,一般肯定会回答炸酱面和西红柿鸡蛋面,前者大家还能理解,毕竟老家做炸酱面是出了名的好,但后者却是引的一阵唏嘘,又不是吃不着,至于这么念嘛?嘿,还真就至于,这碗面不是其他能比得了的。
上一年级之前,别家小姑娘都是跳跳皮筋,踢踢毽子,跳房子。我算是朵奇葩,全小区十个男孩儿都没我一个淘气,上树抓虫掏鸟窝就没我不做的事儿,但凡说道孙奶奶家小外孙女,大家都知道的很,这也注定了我活该要在上学前长长记性。
上学前的最后一个夏天,家里来了亲戚,带着他家的娃子,按辈分我应该叫他家孩子是小表姨,其实也没比我大几岁,虽然比我有女孩子样,但骨子里也不是个老实的主儿,尤其爱和我作对,抢我的头绳,水里加盐都是小戏码,没事儿还恶人先告状害我挨骂才是让人恨的牙根儿痒痒的地方。舅舅研究生毕业回来,按照北方的习俗上车饺子下车面,回到家的时候姥姥招呼着我们几个小的也进屋洗手,围坐在桌子周围,等着开饭,期间跟舅舅卖乖,讨点儿好东西,等着热面上桌,约莫半小时,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手擀面被端上了桌,小时候我也不懂什么规矩,踩着小椅子举着小碗就兴冲冲的捞面条,连干带稀的这么盛好一碗正准备放到自己眼前,半路伸出来一只手二话不说就要截胡,能做这种事的就只有我那小表姨,眼看着自己辛苦盛好的面被截胡,当然不甘心,于是我直接两只手端着碗,使出吃奶的力气跟她将着,舅舅在一边让我把面让给表姨说他帮我盛,而舅老爷也说她以大欺小,可能说的有点儿重,表姨一赌气,一撒手,一碗热腾腾的面就这么直接扣到我的大腿上。。。。当时可能已经烫的忘记反应了,缓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姥姥抱着冲凉水,大腿上已经开始直接冒出一大片的水泡,只要离开凉水就疼的嗷嗷大哭,想好好坐着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在门廊给我摆个小凳子铺张席子放我坐在地上伸直了受伤的腿,刚坐定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面没了,还没吃。。。。。。”
随你们怎么想,我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尤其是辛苦奋斗而来的东西格外好吃。如今,离开了家乡,在另个城市奋斗,已经没在出现过被吃的东西烫伤这种蠢事,小表姨也从当年的大姐头变成了贤惠妻子,西红柿鸡蛋面仍然是我最常吃的日常餐饭,但那年面的滋味却是再也找不回来,姥姥做的面和抢到嘴里的味道也只能在记忆中存在,偶尔在回忆的时候还能自嘲的笑笑,谁没个为吃挣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