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我本以为是琉璃,其实是琉璃瓦。
生活,我本以为是琉璃瓦,其实是琉璃。
——《碎琉璃》王鼎钧
难走出的舒适圈,难迈出的第一步,难坚持到有所成!
这是多少人的噩梦,而如今却也要将我置于其中了吗?
毕业后的我,整日做着到央企吃香喝辣的梦,却日日装模作样地出没在图书馆。母亲对我的工作甚不满意,每晚都在劝我莫去报道,我终究还是在一个下着雨的日子里出发了。在北方闷热难当的七月,新买的皮箱和书包里装着我沉甸甸的吃香喝辣的梦。它们成功地陪我多走了两站路后,终于踏上了姗姗来迟的公交车。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许许多多如我一般的青年中年带着吃香喝辣的梦北上南下。二十几个小时后,我第一次站在了北京的土地上,热浪一波一波地袭来。北京用它的热情迎接着我们这些过客,按捺着心里的激动,我决定到国家图书馆沾沾圣贤气,气派的国家图书馆吸引着许许多多慕名而来的人。看着一排排、一架架的书我却有些不知所措了,草草逛了逛、略略翻了几本书便再次踏上征途。
第二天下午,我终于抵达了自己那个不知名央企单位的培训地点,这里聚集了数百名即将奔赴祖国大江南北的建设者。来之前,谁能想到竟会有人靠关系进这样一个单位!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那些临近报道才入群的,都是来历不明的干部子弟。
几天培训后,所有人都被分配到各个项目参加建设,广西梧州,便是我的目的地。将近一天的高铁后,又是数小时大巴,晃晃荡荡地把十几个青年送到了项目,支援偏远地区建设的历程就此缓缓拉开了序幕。
项目部设在个依山傍水之地,四季如春之乡。
我在7月30的日记里有这样一段记录:
【早上的项目部很美,云雾缭绕的大山横亘在眼前,温度高的刚刚好。房间里的空调却是让人有些望而生畏了,自然的温度更加适宜感受生活。今日的安排是到施工现场去,一路上,车子时而颠簸时而平稳,窗外的风景便摇摇晃晃的跌落到眼睛里来了。四处都是翠色欲流的树木,那些错落在路边的别致的小洋楼羞答答的掩映在树木之间,点缀着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的山是黛绿的,山腰间偶尔飘着些云雾,宛如仙境。】
这里的确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县城里有座长桥名为长寿桥,当地人有“长寿桥上走一走,就能活到九十九”的说法。每次进城,项目里的老头都要到桥上去走走,他们对当地人的说法深信不疑。长寿桥不远处伫立着一幢新建的木质大楼,经当地人介绍,我们终于在明晃晃的路标上看到了长寿阁三个大字。
项目里的生活看似艰苦,实际上,每个人都在瞎忙活,忙着应付公司的检查,应付总包部、监理、业主和政府的检查。项目里的伙食委员会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接待不知从何而来的各级领导,蒙领导垂青,我也成了伙食委员会的一员。大大小小的领导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饭局日日都有,老油条一个接一个推脱着,办公室主任开始拉拢我们这群年轻人。
部门里的老头也开始把工作全盘推来,自己日日开车到现场闲逛,资料成堆,乱七八糟的堆满了资料柜。老头即将退休,再无机会高升,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我开始变成一个专职的资料员,日日面对着大份小份的资料。
其实老头并无恶意,他也是个 老顽童式的人。
【下午将近下班时,领导叫我陪他接待朋友。领导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前辈,刚来时的满脸络腮胡倒是让人印象深刻,后来的某一天偷偷剃了个光头,嘿,反而年轻了不少。他有个二十岁的儿子,却也是待业在家,领导很是恨铁不成钢。乘车到蒙山县城的路上一直在唠叨他儿子,嘿,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怕是最合适在这样的场合下谈论了。】
这是日记里记录的一段话,谈到他的儿子,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溺爱又夹杂着些无奈。这大概是每一个工程建设者最大的痛了吧!
项目经理是个四十出头的干练汉子,瘦弱的身躯上架着精神十足的脑袋。从项目老人那里听说他夜夜凌晨三四点才睡觉,每日的烟蒂能堆满烟灰缸。他也是个可怜人啊,孩子从出生到十岁,他陪在身边的日子不足四十天!
人生总是充满了无奈,就像生离和死别。
项目是一个小社会,看似融洽,却也充斥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权为职、为财为色,每当看到这些,便更觉自己的领导和蔼可亲。
但我终究还是当了逃兵,入职满三个月的时候,我同另一个同伴一同辞职。部门的老头领导一脸难以置信,却也无可奈何的同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好吗?我在心里一直问自己,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后悔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