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慕你(2)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过他。就算每一天都会很期待地在想会不会在各种地方偶遇到他,比如说,转角、走廊、饭堂、操场……就算在脑子里会不断地想象各种各样的偶遇场景,在脑子里构思无数次自己会对他说什么话,他又会什么反应……最终仍旧是没有机会去实践。这样一次次给予自己希望又被残酷的现实打击而一次次失望。……我真的觉得自己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了。这种距离感似乎怎么样都无法缩短。慢慢地,我也就淡忘了这个人,投身于自己日趋平淡的生活中。我的生活和已经分科了的高二学长学姐们相比,是非常忙碌的。因为我们高一新生需要学习九科!虽然我不思进取,甘于沉沦,但时不时也会有努力前进的想法,尤其是在看见周围的同学都那么努力认真的时候。明明才高一,他们怎么就这么拼命呢?

又是一节化学课。

我望向窗外被风袭击得沙沙作响的树,一阵又一阵的风声频频引起我的关注。天突然乌压压一片,风儿像是有了靠山支撑似的,越发喧嚣,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而悲催的大树也只能被动地、无奈地配合它没来由的发泄。天空突然出现一个红白色塑料袋,和这即将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像世界末日到来般的恐怖现象一点都不相符。我着迷地撑着下巴看着此番景象,无论窗外如何躁动,都与我无关,我只管观赏。

至于化学老师在讲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我打心底觉得——这样的风景比烦人的化学知识要好看许多。我肆无忌惮地盯着窗外看,老师也时不时向我投来警告的眼色,我也一一自动无视了。同桌看不过眼了,用手肘顶了顶我的,轻声提醒道:“老师看了你好多次了!”说罢就继续专心听课。

可能在我们班上,我是最不认真听课的女生吧。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每一个人都在奋笔疾书,盯着黑板屏幕或是滔滔不绝讲课的老师看,笔写在纸上的“唰唰”声此起彼伏地传入我的左耳,和我右耳听到的风声,树摇摆的声音,莫名交融起来。以动衬静,教室更显静谧,这样的氛围又让我想起了那次在图书馆的情景……

那是我第二次踏入图书馆。

天天对着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的我已经有些腻烦了,于是就想在图书馆找一些有趣的书看,以求消除疲劳。等我在书架上寻寻觅觅了好久,终于找到看上去还不错的几本书后就立即走去图书馆老师那做该有的登记。

“老师,我想借这几本书。”我有意压低声音,微微俯下身对坐在电脑桌前的老师说。

老师慵懒地将目光从电脑上,转向看我,“把你的饭卡拿出来才能借。”她语调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应该是做了很久的图书管理员,厌烦解释过多了。

我顿时懵了:“要饭卡才能借的吗?”我还以为只要登记班级姓名就好了。

……我没带饭卡。

我略有些窘迫,最后我经过大脑的一番挣扎,硬起头皮问老师:“老师,能不能先登记,我待会再去拿饭卡给您啊?”

老师不耐烦地撇撇嘴,摇了摇头。接着她便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了。

场面突然就变得很尴尬,我轻微咬了咬嘴唇,转身准备放回书离开。

“老师,用我的吧。”有把声音从身后从我头顶响起,我处于安全意识退后了好几步,和不知道是谁的人拉开一定的距离后,看向来人——这人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就定定地站在我身前,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有点讶异,但很快就把它收回去了,应该是知道我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保持距离吧,我心想这人真是聪明。

然后我眨了眨眼睛,对他真挚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他略微低下头对我微笑。

他好高——我看他的脸都要微微仰起头,目测1米8几的身高——长得还挺清秀的。不过比起他来说,感觉要逊色一点。

“那个……我会按时还的。你不用担心!”我怯生生地对他说,抬头看他眼神的勇气都没有。他正在给老师滴他的饭卡借他要借的书,闻言便侧过头看向我,轻笑了一声,“好。不着急。”

这时恰是正午时分,窗外阳光最为热烈之时,它迫不及待地射入图书馆的各处角落,以证明它的存在感是很高的。它折射出来的光线很美,也让我看见了平时不容易见到的尘埃,和美景。

站在面前的这个男生已经借好书了,他在我跟前晃了晃他手上拿着的书本,“那,学妹,我先走咯。 ”

“你怎么知道……”我是高一的。我话还没问出口……他就紧接着说他还没说完的话:“我在高二十五班。如果你不小心过了期限还,记得来找我。”

我呆愣地点了点头,他便走出了图书馆,教学楼底层的门口被耀眼的阳光投射着,他的身影也伴随着阳光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吴!言!忧!”老师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却还是低吼出我的名字,我飘得飞远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身躯不由自主地震了震,老师愤怒的嗓音不知何时开始在我头顶环绕:“发够呆没?!”同桌向我投来怜悯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她刚刚的确提醒过我,无奈也的确有理……

我被羞愧和后悔的情绪缠绕起来,我低下头,完全不敢和老师的眼神对视。幸好老师也没想太过为难我,说完我又继续上课了。

我像劫后生还似的,护着心脏长呼一口气,并开始认真听课,结果没过五分钟就下课了……

老师说完“下课”后,就立刻离开教室,没有一点停留。我看着他消失在我们班前,就迅速拿起几本书垫在桌子上,整个人一下就“垮掉”了,把头栽在书上面,还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太丢人了!

我可能是真的怂吧,自此之后化学课,我都有好好听,因为当众被骂实在是太丢脸了!

很快,我们教学楼的架空层开始社团招新。

我兴致勃勃地拉着同桌下去逛社团。

不得不说,我们学校还是有很多有趣的社团的!——篮球社、文学社、诗文社、汉文化社、街舞社、手工社、动漫社……我们兜了一圈又一圈,看到每一个社团都在努力吸引人围观以便拉人进社,看到眼前越发壮观的场面便摇了摇挽着同桌的手臂,“同桌,你想去哪个社团啊?”

我同桌一边走一边认真思考,最后得出的答案是:“篮球社吧!”

“啊?你喜欢篮球啊?”我是真的惊讶。她有着一把颀长乌黑的秀发,白皙的皮肤和略耐看的五官,穿着打扮都很规矩整洁,怎么看怎么淑女,实在看不出她喜欢这么激烈的体育运动!

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眼里的激动和兴奋都快溢满出来了:“嗯!我想学好久了!”

“那你呢?你想进什么社团?”她挽紧了我的手臂,我也友善地回应她的举动,同时诚实地回答她:“我还没想好……”

下一秒,她挽得更紧了,两只手都挽着我的右臂,几乎都要把自己挂上去的即视感!

“要不,你陪我去篮球社吧!”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脸上尽是期待。

我犹豫地支支吾吾,我对运动不太感冒,“唔……”

“去嘛去嘛!”我看得出她真的非常想进。

“好吧好吧……”她听到后开心地轻轻抱了抱我,“吴言忧你真是太好啦!”然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有点蠢,但很可爱。

现在的我非常感谢我当时的同桌!如果不是她拉着我一起进篮球社,我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近他、了解他,哪怕是那么一点点。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此时正坐在旁边激烈打着机的某人——他穿着一套宽松舒服的浅灰色睡衣,天气有些冷,他在睡衣外面又披了件厚外套。我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他很灵敏地察觉到了,明明是一脸认真地打游戏来着!他没有抬头,但却在问我:“怎么了?”我很自然地揽过他正在打游戏的右臂,放轻了动作挨在他身上,他放柔了声音询问我:“怎么啦?”

我摇了摇头,仰视着他的脸,一点都不害臊地说:“没有,就是突然很想你。”他听到这句话后,诧异得立刻对上了我的目光,明明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来着。我也眨了眨我的眼睛,挽着他的手臂更收紧了些,我有点撒娇地对他说:“我现在就是很想很想你。”

他也顾不上打游戏了,直接把手机放一边——毕竟对于他来说,游戏和我,他还是会选我的!他扶着我的后脑勺,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其温柔的吻。

他又把我轻轻放开,用一种很宠溺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好几秒,就好像我的脸有什么让他特别眷恋的东西似的。突然,他伸手掐了掐我的脸,力气不大,更像在抚摸。他此刻流露出来的神情似曾相识,却又带着我熟悉的认真,他凑到我耳边,柔声说:“嗯,我在,一直都在。”我熟悉的、带有磁性的嗓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染上了一种更魅惑人心的力量。

他说着便把我环进他宽大的怀抱里,他的下巴轻抵在我的头顶上,他洗发水的香气偷偷地钻入我的鼻腔,他拾起手机便继续打起他的游戏。我就这么看着他打游戏,虽然对他的游戏并不感兴趣,可是…我喜欢看他做任何事情都那么认真的样子——而且明明耽误了好一阵子,他居然还没输……我的林先生果然很厉害!才不是他的队友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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