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在想,为什么我的良知,时至今日,仍然还有那么一点点亮光?那是因为我父亲的光明的良知一直护佑着我的良知!
我父亲是一位乐善好施、正直无私、极有责任心的好人。我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因为性格的原因,不为祖父母及妯娌喜欢,也因此经常受到他们的打骂,以至精神受太多刺激而失常。在那个父即是天的年代,父亲拗不动天,虽然父亲也知道母亲的缺点,但也无法改变母亲,两难中,只能默默用自己的行动护着母亲,让她少受些伤害,在母亲病后,十几年不离不弃。
记得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每次母亲发病时,就到村里同情她的每一位奶奶、阿姨家里无休止的哭诉、哭闹,每每这个时候,父亲总是默默的把饭做好,然后带上我们兄弟三,挨家挨户寻找母亲,把她劝回家。再后来,听说信佛能缓解母亲的病,父亲即劝说母亲加入了信佛的大军,每月初一、十五陪母亲去烧香拜佛,每年三月期间一起去南岳衡山拜佛(父亲去逝后,我才明白,父亲那么优秀,为什么一直没入党,原因也就在这)。
(关于我父亲的回忆,虽然二十八年来,我曾无数次提过笔,曾写过分别即是永别时、回忆我的父亲、我永不能攀越的高峰类文章,却每次都是撕了又写,写了又撕,因为我实在写不出父亲真实的好,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写一篇回忆我父亲的长文,以留给我的后代子孙作纪念,让他们也就远能做个如我父亲这样的好人)。
1990年农历八月初一,阳历的九月上旬,因过于相信人,茶叶被人骗,茶叶款无法收回,当年大旱,来自祖父、母亲家庭的压力(父亲创办茶厂时,规定只能保留二亩的口粮田,家人极力反对)等原因,父亲数月抑郁难解,服药自尽。每一位知道我父亲的人碰到我,都会说“你父亲是一个好人,被你母亲拖累了,可惜了那么一个好人”的话。其实那个时候我已明白,父亲何止是个好人,我现在这所以能存得的那一丝丝良知的亮光,就是因为怕负了父亲的名声。
可惜现在,我原本光明的本性,都被滚滚的世尘掩没得几乎不见些亮光。-父亲正直无私、乐善好施、诚于待人、热心公益……。是我这辈子可能都难以超越的高峰。如果说,人世间有佛,那佛是什么模样,那想,那一定是我父亲的模样!
父亲只上过小学三年级,十六当村农科所技术员,十八岁当小队长,三十六岁与人创办村办茶厂,四十岁去逝,自学过瓦匠,在为小队三十来户村民服务之余,也组织一帮泥瓦匠在方圆十里八村的地方为人盖房子。在世短短四十年,结交、帮助的人无数(现全国少工委主任傅振邦父亲,我小时很奇怪,我的这个舅舅为什么不与其他舅舅住在一起,长大了才知道那是父亲结交的好友,在我父亲逝世后,也一直来祭拜。;原湖南邮政局局长父亲,我只知道叫克明伯伯,都是因为在自己上学或子女上学期间,生活困难,因我父亲对他们有过力所能及的帮助而一直感念于心。大集体期间,原我所在乡的党委书记蔡大容及办公室主任许主任(我大学后只见过一次面,忘了他名字,只知道别喊许主任我喊许叔叔),他们在下放期间,住我祖父家,与我父亲结成了深厚的友谊,调走后,一直频频有来往,父亲在去逝前一个月,还专门在他们家住了几天排解抑郁。
记忆中,那时候常常有流浪乞讨人员,走到我家乞讨时,父亲总是背着母亲,让我舀上满满一升米倒给他们。有时天黑了,父亲不忍他们睡在禾场上的草垛里,腾出一间房子,请他们进房子睡,让他们吃个热饭。我们村里有个精神失常的人外号叫歪八斤疯子,玩蛇乞讨为生,每次犯病时,只服我父亲,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小学上课,他来闹,不得已,别人只得喊我父亲把他劝走。我明晰的记得,当时他见到我父亲,说“二九叔子来了,你来了,我听你的”。胜峰乡名医刘绍海,是我一个村的本家,年龄与我父亲相仿,因肝癌去逝前,把我父亲请过去,将他年幼的孩子托付给我父亲,他知道托会后事的就是他的这个叔叔。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叔叔也会在他去逝后四年,也随他而去。
(关于我父亲自尽的原因,一直以来,别人都有各种的猜测和说法,包括我们叔伯姑姨及堂兄弟姐妹,真实的原因,或许只有我知道,因为父亲在去逝前一个月左右,有过很多不正常的举动,我二姑、三姑出嫁十年不等,父亲一直没时间去过,但在那一个月内,去她们家都住过。去逝前三天,刚好我回家,我走时,父亲送我到路边,告诉我以后要听你妈的话,做一个好人,让我把我祖父母喊来帮摘下地里棉花。后来想来,父亲是想在他走之前,与自己的父母做个交待。听说父亲去逝前,刚好是初一,陪母亲到庙里后,又把家里蚊帐全部洗了个干净,父亲干干净净来到这个世界,干干净净做人,也想干干净净的走。走前,只留下了“未尽到责任,对不起儿子”十个字)。
父亲读书少,不知何为良知。仅依自己良善本性,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嗜烟酒,不好财色。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行事。施舍行善,不求回报。重责任,有爱心,诚交友,信待人。终因信,被诈骗,又因灾。合致抑郁,而不能解,以致英年早逝。父九泉之下,悔否?以父一贯为人,当不悔!上不怍天,下不愧地,中不愧人,无愧于心,父应不悔!二十八载,儿无时不思不念。但以此文,以寄哀思。“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回想自己走过的路,心里也愈觉明朗,原来确实是那么回事,虽然其中时有明暗,但于"良知"的光,却从不致完全暗淡无光。
父亲去逝后,我本体的光明,因为无人护照,几度险些无光。庆幸的是,每每这个时侯,总有人,在我险入歧途时拉我一把。让我永生感念,牢记于心。记得大学时,一次与儿时的好友刘力鹏聊,我说:"人敬我一尺,我敬我一丈。人犯我一尺,我还他一丈"。那时,这一直是我人生格言。只是人犯我一尺后,只要他认软了,往往也并不还他一寸。痛打落水狗的事,我还是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