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信仰的幻影跨进理性的幽灵,不过就像换一个监狱。”抛开《守羊人》和《使命》,抛开佩索阿的所有鸿篇巨制,我觉得这就话就足够了。
当然,如是说对费尔南多有失公允。仅凭借一本《不安之书》(惶然录)无论如何也无法表达他最复杂却又最纯质的内心,最虚空却又最真实的灵魂。
我爱佩索阿,胜过神。
有人说,当一个人对于人生产生根本性疑问时,他就会走向哲学。
我不赞同。哲学并非是解决终极问题的唯一之路。
从茹毛饮血时代的古老巫术到种群建立更小的共同利益组织时代的原始信仰;从圣哲辈出的公元前6-4世纪到三教鼎立,各种主义百家齐鸣的今天。
我们面临的问题从来没有改变,也从来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
哲学可能是条路,但未必走得通。
当思维出现群体性一致性的现象时,那意味着种群到达了阶段性价值瓶颈。
生命延续在继续,人类自我觉醒也在继续,终极问题依然没有普遍认可且行之有效的答案。那是否就意味着:终极问题的答案是伴随着群体生命的更迭而渐寻渐新的?
从而使得这答案未尝有尘埃落定的一天。
或者,这根本是种群生存的高级游戏?
先说虚空。
此虚空非彼虚空。若试着讲的清楚明白。得先找个类似玄之又玄的名称,所以,先且称为虚空。
它更像是大而无外,小而无内的梦境。需要用一连串的客观符号,或许能有个稍显其大体轮廓的概念:
微渺之于蝼蚁,终其一生,也难逃一地一穴的认知。
纵使沿着根茎枝叶爬上了无人涉足的原始森林里的一颗参天大树,接着又爬上了某个树枝上的喜鹊的窝;进而继续爬上了窝里的一颗鸟蛋。也无从知晓这棵树已经在这里生长了800年。纵使灵机一动造了个飞船,飞到了另一棵树也无从知晓这个鸟窝喜鹊搭了三天。更不用说地球在内的太阳系已经活了45亿年,银河系已经存在了140亿年。
人类之于蝼蚁,区别在哪?
人类借助智慧和工具能到达最远的距离没有超出“地球单位”。而银河系之于宇宙,相当于一粒芝麻之于一幢摩天大楼。
那么,如此虚空。应该把人类放在哪个位置的哪一段时间之内才好?
人类渺小短暂若斯,那些我们奉若神明的圣贤先哲,那些我们视为瑰宝的文化遗产,那些前赴后继舍生忘死累积的科技文明又该以怎样的情愫去对待;更别说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恨,那些左右为难的取舍。
红尘俗世似乎是转瞬即逝的过场,聚散离合也不过你来我往,不欠不赊的雨滴风缕。若诚如斯言,那一切的意义又当如何为?
再说意义。
意义之于主体在于意义本身的意义。如果吃喝的意义之于生命,是为了生存活着。那么,活着本身的意义才是真正的意义。
那么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对于这个既古老复杂又普世简单的问题,我给不了辨析式的论证和观点。
些许微言呓语也是岁月里艰难穿行的途中,稍作歇息的空档里叩问生命时的自我沉淀和浅见。
五千年,有太多的静夜沉思和太多的刨根问底;亦有太多的矢志不渝和太多的前仆后继。
然而,古道微茫。
有几个做到“横渠四句”的精境,又有几个达成“修齐治平”的使命?
大千红尘,芸芸众生多的是凡胎俗人。他们不必擎举“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旗帜;也无需背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天命。
那么,这批量的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想借助套用佩阿索的论述:
有些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发生在所有人身上,或只发生在我们身上;如果发生在所有人身上,便无新奇之处。但如果只发生在我们身上,便不被人理解。
同样的,如果个体的生命的意义趋同于种群整体的生命存在的意义,那么这个意义对于个体而言是不具备意义本身的意义的。
那是被定义的、被动赋予的存在价值。如果,个体的生命存在的意义与众不同。
那么,这个意义本身的意义又是不被接受认可的,倘若不幸的是这种特立独行的意义影响改变不了群体生命价值,不被种群接受理解。
如是,这个意义本身也就毫无意义。
这么说,像是一种悖论。
是的,生命的悖论往往是正向发展的内在动力。遇到问题——寻找答案——遇到问题……。
如果,就这样到此为止——和稀泥式的阐述——没有确切的结论给出的话,那是二流的政治家的套路。
如此,生命存在意义本身到底是什么呢?
先说个体。
个体生命存在的意义是组成种群整体。
换个角度说,是量变到质变中的量的概念。
这个量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被肯定和否定的。
当然,这种肯定和否定是质变的质决定的。这个质一定意义上就相当于整体生命存在的意义。
他本身的实质内涵是:种群整体利益和价值体现。
再回头说说那个之前遗留的问题。
特立独行的生命存在意义有另外一个命运,那就是幸运地被种群接受和理解。
这样的例证和这样的纵向节点往往是具有鲜明的故事性和趣味性的。
是个体生命与种群存在角力的伟大胜利;是整体发展突破瓶颈,脱胎换骨时的阵痛;是“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当头棒喝;是擎举旗帜、背负天命的个体的自我修养的墓志铭。
其实,所有的个体生命都背负着这样的自我修行的天命。
只是,在一同前进的路上,大部分人选择了被影响被蒙蔽被同化。
那些目标明确,为之用命,持之以恒的个体最终成为山峰和巨人的肩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