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你要杀我？”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他依然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雕花窗外一片春光，春风拂面，微微搅动麻纱帷幔。靠近窗边的位置有个矮塌，成亲十年来，她最爱斜躺在矮塌上，春赏桃花夏观荷，秋日必定是吃着果子，冬日……冬日做了些什么呢？
她的腹内犹如刀绞，杏核眼中泪水涟涟，脑海一片白色苍茫，像极了儿时塞北寒冬腊月时，下了整夜鹅毛大雪的街道。
其实从来冬日在她记忆之中都是快乐的，塞北大雪后，一片壮观的冰雕山河，千里冰封的湖面，她甚至可以和阿哥在湖面的坚冰上头跑马，是她赢还是阿哥赢呢？她也不记得了……
后来的冬日呢？
她嫁回建邺，建邺位处江南，无论四季，气候按道理是非常宜人的。可是，她每每都觉得，春夏多潮湿，秋日闷热潮湿，而冬日瑟瑟的寒风，丝丝缕缕的往骨头缝里钻。所以饶是塞北长大的她，建邺的冬日，她亦是躲在屋子里烤着炭火。而他呢，每年冬日取笑一回，但是每年冬日各种皮裘献宝一样的送她。
春日暖阳融融，她的心肺却比建邺每年的寒冬还要寒彻骨髓。
“公主看中了你，为着给公主让位，大可和离，不行的话休书一封也可以的，十年夫妻，你非得……非得要我死吗？我阿哥……你怎么向我阿哥交代？还有我阿爹……”
她的嘴角慢慢溢出鲜血，意识渐渐模糊。千古秘药牵机，果然名不虚传！也不知道会不会七窍流尽鲜血而亡，大抵是非常不好看的吧？
思绪留在多年前，一身白衣武服的少年，陪她在塞北的冰湖面上骑马。他说，你输了！在她撅嘴不满的时候又说，女孩子，输给未来夫君不算丢脸，你比建邺的所有女孩子都厉害。少年说这话的是一脸的得意中透着羞涩，眼睛里明亮的神采熠熠生辉，灿若星辰。她纵使性子爽利，依然红了脸。
明明是他自己请太子求皇上赐婚，明明是他想尽办法，解决了两家长辈的反对，明明是因为他的嘱咐，宫宴中刺客突袭，为了保护太子妃，身怀六甲的她拼死护着太子妃和腹中小皇孙。事毕，太子妃安然无恙，而她痛失麟儿，并且因为伤及宫腹，再不能有孕。
虽说他说夫妻二人白头足以，可以从族中挑优秀孩子过继，但是每每午夜，看他蹙眉难欢的样子，她的内心也是酸痛的。她只能装作没有看到，她想留在心里她永远是一身红衣，没事在塞北冰面上骑马的爽朗又明媚的女子。
剧痛一波接一波的，她的口中满是铁锈的味道。她紧闭口，满口的腥甜，她不敢张口，大口大口吐血的样子肯定非常难看……
应该没有几天公主就会进门了，估计他应该会开心了。公主柔情似水，才情卓绝，几月前的端王桃花宴上，他跟公主琴箫合奏是真的很好听，虽然她没有听懂很多。毕竟少时，她一听音律就发困。依稀记得，他少时也说过，他也不善音律……估计那时候这么说，是想讨她欢心吧。
她这个时候特别想喝一壶桃花泪。
每年她会将桃花冰糖和一种青果混入塞北烧刀子里头，少年时他明明很爱喝的，说这些花、果、糖生生使烈酒口感细腻，爽口亦缠绵，像极了桃花的眼泪。后来她每年都会酿些桃花泪，无论在塞北和江南。多半是她自斟自饮，他婚后极少饮酒。今年的桃花开的灿烂又热闹，最新的桃花泪刚刚入坛，她是喝不到了，真真觉得可惜。
桃花泪，多年前就不该叫这个名字，不吉利……
她应该会被葬在哪里呢？是不是被丢到乱葬岗？应该不会，纵然成婚后他冷淡又疏离，可是他们毕竟少年时代就有感情，他热烈明媚的少年时光里，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总归不会让她的身体在乱葬岗被野狗啃食吧？
“把我埋在温泉山庄后面的桃花林里吧？”她以为她发出了声音，其实沾血的嘴唇只是蠕动了两下。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一滴、两滴、三滴温热的水滴在她的脸上，转瞬间就冰凉冰凉。
下雨了吧？建邺的春雨就是这么的触不及防……
这是她最后的想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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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5-20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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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开
18-05-20 09: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