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庄越发寒冷了,天空照例是阴沉沉的,始终被一层铅云笼罩,不见晴日,偶尔还飘几丝细雨;光秃秃的树上不见鸟雀,平日里攀在石墙上的橘猫也不见了踪迹。
一大早,李光沫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自家里的大公鸡驾鹤西去后,打鸣声倒是没了,不过李老汉比大公鸡还能折腾,即使是无事可做的下雨天,老爷子也起得很早。
如李老汉一般的庄稼人,忙碌了一辈子,压根闲不下来,地里的活儿做完后,还想方设法找事情给自己做,或上山砍柴、或出去闲逛。
这不,天才麻麻亮,李老汉就拎着斧头,在院子里劈起了柴火。
李光沫养鱼的石缸旁,堆了几棵如成人大腿粗细的杉树枝干,院子中间还有一把锯子和一堆锯成一米来长的木柴。
李老汉扔下斧头,抬起衣袖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他咧嘴一笑,走向屋檐下,打算喝口茶水,稍作歇息再继续干。
房间中,李光沫不情不愿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往头上套去,刺骨的风通过门窗渗进来,撞击在他那瘦弱的身躯上,使得他一阵颤抖。
他缓缓掀开被子,踩上棉拖鞋,扯起枕头旁的羽绒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走。
堂屋的门紧闭,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里照进来,洒在光滑的水泥地板上,除此之外,屋里一片漆黑,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个朦胧的样子。
李光沫压下对动画片的渴望,左摇右晃进了厨房,坑里的柴火燃烧着,三脚(铁制)上的锑壶口冒出了白烟,水在壶里翻滚着,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
这嗡嗡声越来越大,壶里的水像是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从壶里溢出来,淋在火苗上。
李光沫抄起椅背上的帕子,搭在锑壶的把手上,将它提起来,放在了土坑边上,使壶里的定时炸弹慢慢冷却下来。
他揉揉眼睛,走到橱柜旁,将挂在细绳上的洗脸帕扯下来,搭到了肩头上;脚下的塑料盆里空无一物,他抬脚轻轻一踹,塑料盆擦着地面,往厨房中央滑去。
用温水抹了一把脸后,李光沫清醒了不少,他拉开虚掩的门,走了出去。
李老汉听到动静,转过来瞥了他一眼,接着放下茶杯,撸起袖子,继续劈柴,他一边走,一边对着空气说:“饭在锅里,自己热吧。”
李光沫知道,这是在跟自己说话,随即微微点头,轻轻说了一声——好!
他看着爷爷又拎起了斧头,伸手从地上拾起来一根柴,微微下蹲,同时将斧头举过头顶,对准那根柴狠狠劈了下去。
咔嚓一声,柴成了两半,与此同时,斧头与斧头把分离,径直飞向空中,形成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后,砸到了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