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前辈,各位朋友:
大家好!很荣幸,以杨咸斌先生友人的身份参加座谈。这是杨咸斌先生作为书法界新秀,第一次与前辈们一起比较集中地展示自己的作品。这是重庆书画界前辈们对他的认可和提携,我为他得到这样宝贵的机会,感到由衷的高兴。
参加今天的开展式和座谈会,我有一种特别郑重而洁净的心情。书法和绘画,凝聚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令人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和敬畏,使我常常得到一种心灵的化和洗涤。可严格地说,对于书画艺术我是一个门外汉,最多算是一个非常业余的欣赏者。因此,对于缪经纶、安为年、张裕纲诸位前辈和杨咸斌先生的书法艺术,我实在谈不了什么,只能表示自己的喜爱和钦佩之情。你们通过自己的作品,把弘扬中国传统文化这件大事,落在了实处,把美撒向人间。
中国的书画界,历来极其注重艺术家自身的道德品质和文化修养,提倡一个艺术家应该先做人,再做艺术家。我与杨咸斌先生认识多年,交往比较密切,非常清晰地看到了他在立德做人上的点点滴滴,无形中也见证了他在艺术道路上的坚韧和执着。在这里,我只讲三件小事。
一、杨咸斌先生出生在一个工薪家庭,他的父亲在电力系统工作,收入丰厚,生活比较优渥。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杨咸斌先生拒绝了家里安排的优越出路: 先参军服役,退役后按政策到电力系统工作。这是多少人羡慕的一个出路,也是电力系统家属院许多青年最后的选择。但他立志不靠父母,不走捷径,要靠自己闯出一条人生之路。后来,他从重庆市一所船舶学校毕业,在长江航运公司的轮船上工作,跑重庆至上海的航线,十分辛苦。两年后,到《重庆证券报》工作了一段时间,最后落脚在重庆新世纪百货公司从事质量管理工作。应该说,他的职业生涯很辛苦、坎坷,而且与艺术毫无关系,完全是谋生的需要,但他没有放弃对书画的酷爱和热情,依旧临池不辍。
我感到他的学历较低,在当今学历高消费的社会背景下,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所以力劝他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争取拿到一个本科文凭,慢慢改善一下工作环境,更有利于他的艺术精进。他虽然口头答应,却只参加了一次考试就放弃了。他觉得做那些事太耽误时间了。他坚信,书画艺术到最后是用作品说话的。我当然明白,他的道理是对的,是艺术的正路。但作为朋友,也有一点担忧,文凭不“达标”,在当今社会潮流下,对他未来的发展十分不利。在这个艺术评价标准多元化的时代,完全靠作品说话,那往往会寂寞一辈子,得到认可却是几十年几百年后的事了。我坦率地对他说,你这不是走“华山一条路”么?但他毫不在乎,依然故我,一心埋头读书、习字、走正路,乐在其中,不屑于走捷径,不屑于投机取巧,始终高度专注于艺术本身,甘于做一个献身艺术的圣徒,甘于做一个艺术圈的边缘人。这是非常难得的。
二、我们馆里负责整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胡厥文诗词集》,聘请了杨咸斌先生进行点校。我始终参与主持这件事,知道这件事的前后所有经过。胡厥文诗词集原稿,有四个不同时代的手抄版本,他对一字一句都重新斟酌,详加考订。有时为了一个字的犹疑,自己拿不准,还要广泛请教各界前辈专家。最终通过一年的工作,完成了这件大事,得到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和胡厥文先生家属的充分肯定。我们馆里另外一个文化项目,也是旧籍整理的事,共三十四万字的稿子,也是由他进行点校,目前暂时还未出版。但部分初稿提交给中华书局的编辑同志审看时,也得到了高度评价。审看专家认为,在四十岁左右的人中,能够达到这样的点校水平,是比较难得的。更为难得的是,当初因为条件所限,我们要把文物原件本身送到杨先生家里去点校,其中夹杂有许多零碎的书法散页。为了稳妥起见,我们管文物的同志事先也作了一些记载,但并没有告诉杨先生,也没有告诉我。等一两周以后文物送回来后,管文物的同志告诉我,零碎的作品散页一件不差。从这件小事,也可以看出杨先生人格操守。
三、2011年12月底,杨先生与我同时在菜园坝一个酒楼参加宴会。他是晚上到的,我已经提前离开了。他参加宴会出来,刚走到楼下,听见一个中年妇女在呼救,原来是有人抢她的手提包,已经得手了,跑了一两百米。杨先生见状,拔腿就追,一直追到菜园坝地下通道口,不慎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他猛然扑倒在地,前臂骨折,他自己当时还没有察觉。那个窃贼三转两转不见了,再也追不上。那位中年妇女惊魂未定,匆匆跟他道了声谢就离开了。回到家里,疼痛难忍,才奔赴医院检查,确定是骨折,调养了半年才好,至今留下一点后遗症。他的单位知道他一贯为人古道热肠,对他很不错,在病假的问题上最大限度地开了绿灯。但在报销的问题上表示爱莫能助,因为只有找到当事人作证,才能算作见义勇为,报销全部医药费。但那位妇女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后来,我还帮他在天涯网、重庆商报等媒体发了寻人启事,也没有结果。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有人埋怨他,不该多管闲事,自己挨了痛,还倒贴医药费。但他一笑了之,安之若素,未有一丝怨天尤人。古人云,当仁不让。但在生活中,能否始终如一呢?这是很难很难的。我感到,他的身上有一种浑然厚实的正气,律己甚严,而待人宽厚,俨然有古君子之风。
杨咸斌先生只比我大三岁,我们日常接触非常多,既有工作上的交流,也有日常生活的接触。一般来说,日常琐事接触多了,一般很难对一个人产生敬佩之情。但杨咸斌先生却是一个例外。几十年来,我看到他的厚德载物、平和达观、乐于助人,都是自然而然的,出自天性,并无矫饰,始终如一。因此,从年龄上讲,他是我的兄长,在道德学问上却是我的老师,真有一种久而敬之的感觉。
今天,他参加的第一次比较高规格的书画展在这里开幕,他的作品与大家见面,接受专家和观众们的检验。我特别注意到,刘庆渝主席在展览前言中,提及杨咸斌先生是许伯建老先生年龄最小的弟子,对他这些年所做的工作,对他的艺术道路表示肯定。这是他艺术道路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我由衷地想对前辈专家们说一声,你们没有看错人。从他多年的为人来看,他没有辜负许老、还有魏宇平先生等前贤的谆谆教诲。他的老师许伯建先生去世二十一年了。在这二十一年里,还有许多高风亮节、乐于奖掖后进的前辈已经陆续走了。老一辈走了,中年一代理应承担起更大的责任。但是,我人微言轻,这方面一点也帮不上他的忙,只是暗暗替他担忧:今天,到处物欲横流,还有谁会真诚地帮助这个无限热爱书画的平民书法家呢?
今天,参加这个书画联展的三位前辈,都是重庆市书画界的名家,杨咸斌先生能够厕身其间,我为他感到欣慰。书画展名曰“素襟相与”,这个名字也起得特别好。由此,我也感觉重庆书画界有正气有眼光,不是惟学历是从的。我有感而发,写了四句顺口溜:
山城书坛添新星,不负卅年勤耕耘。
前贤有知应含笑,孺子德艺俱有成。
杨咸斌先生未来的人生和艺术道路还很漫长,希望他以此为新起点,继续向前辈们学习,谦虚谨慎,淡泊名利,埋首艺事,精进不止,德艺双馨,立己树人,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作出新的贡献,让艺术之美浸润巴渝,浸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