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一:青梅竹马
我叫海棠,有一个青梅竹马叫程一诺。
我从六岁开始就梦想着长大后要嫁给程一诺,当老师问我未来想做什么时,我站在讲台上昂首挺胸一本正经道:“长大后我要嫁给最爱的人。”
我的话音落下,全班同学包括老师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茫然的对着众人眨巴着眼睛。
下一秒,同学们捧腹大笑,有的甚至激动地拍着桌子边笑边指着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师嘴角都在不停抽搐,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笑话我,好像我的梦想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真正在乎的只有程一诺这家伙的看法,可惜他跟我不在一个班。
伴随着悦耳铃声的响起,一天繁重的课业终于落下帷幕。
我麻溜收拾好书包,跑到隔壁班大喊:“程一诺!”
程一诺回头狠狠睨了我一眼,我下意识缩着脖子眼神向下撇了撇嘴,抱紧怀中的书包乖乖贴在墙边等他下课。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低下头左脚站定,用右脚的脚尖顺时针画出一个圆型,我觉得好玩又逆时针画了一个。
就在我玩的不亦乐乎时,耳边传来程一诺和另外一位男同学的声音:“程一诺,你的小媳妇又来接你回家咯!”
我的耳根阵阵发热,我把头低的更低了,我的两手一会儿握紧一会儿又松开,心中漾起了一丝甜蜜。
可惜这一丝甜蜜还未蔓延开就被程一诺生生斩断了。
“别胡说八道,她只是我的青梅竹马!”
霎时,我的眼前一片空白我好像感觉到我的心正一点一点往下坠。
那是我第一次没有等程一诺,逃了。后来程一诺还质问我为何那天没有等他。
我瞧着那张剑眉星目俊秀的脸,竟晃了神,半晌,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小时候程一诺只要一靠近我,我的心就不受控制般的疯狂乱跳。
后来我懂得那是什么后,就更加不敢靠近程一诺,可是程一诺什么都不知道还笑话我,笑我每次见他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程一诺喜欢揉我的发丝,他说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今天他又揉我的头发,他见我一脸享受的模样,弯腰在我耳边低语:“海棠,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揉你头发。”
我听后耳根子发烫,一巴掌拍掉他的大手,叉着腰气鼓鼓地道:“少在那边胡说八道了,明明是你对我的头发爱不释手!”
他慢慢向靠近伸出手掐着我的脸竟“噗嗤”笑出声:“好好,瞧你气的,干嘛那么较真,我等一下要去买红豆糕,你吃吗?”
“吃!本姑娘要吃两个,你请客!”
“好好,我请客,海棠掏钱!”
“混蛋,程一诺别跑......”程一诺边跑边回头对我吹着口哨,那副欠揍的模样,直叫我恨得牙根痒。
二:一厢情愿的代价
19岁那年,我和程一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开学当天程一诺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半袖衫搭配万年不变的浅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纯白的帆布鞋。
微风撩起他额间的几缕碎发,他逆着光站在树下等我,他笑起来时露出洁白的牙齿,脸颊两边还有一对稍浅的酒窝。
我指着程一诺脚上的鞋大叫:“啊,这不是我送你的那双,你不是嫌弃丑吗?怎么还穿在脚上。”
在说这句话时,我有些得意,嘴角不自觉扬起。
“早上出门急,随便穿了一双,也没仔细看难怪我觉得跟我今日的风格不搭呢。”程一诺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鞋子,又抬头看了我轻描淡写道。
“那你还我!”我左手插着腰右手伸到他面前瞪着他。
“那可不行,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咯!”程一诺绕过我笔直往前走。
我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一步慢似一步,许是我太过安静了,程一诺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糖球。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像你的风格。”
六岁之前我长得白白胖胖的,程一诺就给我起了个外号:糖球。
“程一诺,上了大学你难道不打算找个女朋友吗?”我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程一诺的眼睛又黑又亮,我最喜欢他的眼睛,笑起来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型。
“女朋友.....”程一诺盯着我的脸望了半天,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反问我:“那你找到心仪的男朋友了吗?”
我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又差点被他套路了:“程一诺,你怎么这样,明明是我先问你的好吧!”
“嗯嗯,知道了,快走吧。再耽误就该赶不上办入学了。”
他跑的极快我费力跟在他身后,淬了他一口:“混蛋,等等我!”
程一诺总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刻总能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糊弄过去。
有的时候我都在想他会不会早就知道我的心意,只是一直再同我装傻。
大二那年,我在室友的鼓吹下决定向程一诺告白,单恋了13年的感情我想给它一个交代。
那天恰好赶上来年的第一场雪,由于昨天晚上过于紧张导致我整宿未眠。
转天一早我就给程一诺发短信,告诉他8点钟我在人工湖等他。
图书馆和食堂中间有一个人工湖,一到夏天就会喷出水来,清清凉凉的水落在身上,舒爽极了。
可惜一到冬天人工湖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凝固在那里,再也喷不出水来。
我裹着一件浅啡色的羽绒服,早早站在那等程一诺。
寒风透过衣服缝隙钻进我的体内,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边跺着脚边揉搓着双手。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10点15,登时我的怒火从脚底板升到了脑顶。
就在我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时,我好像看见了程一诺。
心中的怒火逐渐被喜悦取代,可惜下一秒程一诺身边的女生就闯进了我的视线,刚迈出的脚步也在那一刻停住了。那个女生我认识叫方雯,是校花。
我见两人正有说有笑的朝我走来,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温婉美丽。太阳的光线透过云层打在两个人的脸上显得十分柔和,我看着那笑容竟觉得分外刺眼。
突然,方雯抬起葱白的手摸了一下程一诺额前的碎发,程一诺竟然对她笑了。
我想起有一次我趁程一诺不注意揉他的头发,他登时就恼了,还说最讨厌别人摸他的头发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压根不会相信程一诺竟然会对我说谎。
我的耳边除了猎猎作响的寒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我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冻结了一般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我抬起手摸着室友一大早帮我画的妆,竟觉自己可笑的像个小丑。
突然间我的脚底好像涌起一股热流,我飞也似的往前跑,我一口气跑回宿舍。
我累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瘫软地仰面躺在床上,好像四肢的力量都已枯竭。
我两眼凝视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方才的一幕,心脏的位置竟一抽一抽地疼。
室友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未说片语。我在宿舍里窝了足足一个礼拜,前三天不吃不喝,到了第四天小张实在看不下去硬掰着我的嘴往里灌粥。
浓稠的小米粥顺着我的嘴角滑落到我的衣服上,我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望着窗外。
我的样子吓坏了室友小张,虽然我没说什么但是她也猜出我是失恋了。
程一诺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只是瞥了一眼,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三:烟消云散,终晴朗。
小张背着我竟然找了程一诺,当程一诺闯进宿舍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我心中一紧,随后又在心中自嘲:许是因为我是他青梅竹马的缘故吧。
女生宿舍向来不允许男生进入,也不知程一诺是使了什么法子避开了凶神恶煞的宿管阿姨。
程一诺见我愈渐消瘦的身子二话不说便把我抱起来送到了医院。
他的双臂硌得我不舒服,我在他怀中挣脱着想下去。
他紧绷着一张脸道:“不许乱动,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到雪地里。”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骇人,我“哇”地一声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程一诺手忙脚乱的哄着我,从小到大他最怕我哭了,我一哭他就傻眼了。
他越哄我哭的便越凶,到了医院后我还在哭,医生都以为我伤势太重,差点要把我往手术里抬,好在赶来的小张阻止了医生。
虽然没进手术室,但医生还是以营养不良为由让我在医院挂了三天葡萄糖。
这三天程一诺一直在陪着我,我有些奇怪难道他不用陪方雯吗?
第二天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头晕了便好心提醒他:“程一诺,你快回去陪方雯吧。”
我原以为程一诺会感激的谢过我,没想到他竟然对我冷哼了一声:“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我觉得他不知好歹,一赌气便转身盯着白墙看。
房间静悄悄地,我望着洁白的墙壁忆起了两年前的冬天。
我18岁生日那天,天空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菱形的雪花落到掌心处不消片刻便化成了水滴。
我穿了件粉色的大衣,在电影院门口等程一诺,他说要跟我看人生中第一场电影。
我从傍晚等到了深夜,都没瞧见程一诺的影子。
那是我过得最糟糕的一个生日,由于在寒风中冻得太久,导致我第二天发起了高烧。
突然,程一诺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那天,我是在去找你的路上遇到方雯的,她跟我是一个系的,有些问题问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转过身呆呆地望着他,他以为我不相信竟又解释了一遍。
半晌,我问他:“你喜欢我吗?”程一诺踌躇了一会儿,眼神温柔的对我说:“喜欢。”
门外的小张也不知听了多久的墙角,就在程一诺刚表白后,她大咧咧走了进来直嚷嚷:“海棠啊海棠,我早就看出程一诺喜欢你了,这么好的男人你可得对他好些。”
我白了她一眼道:“两天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好像说程一诺.....”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小张打断:“诶,我好像想起还有作业没做完,我先走了,你们小两口慢慢腻歪吧。”
话音刚落,小张就麻溜的关上门走了。
房间再次安静,我绞着手指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程一诺打破了沉默道:“糖球,我要是知道会让你这么难过我不会跟方雯一起走的。”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摸你头发,你不是说过最讨厌别人摸你头发吗!”我一想起方雯摸他头发,程一诺满脸堆笑地模样我胸腔就堵着一团气。
“因为当时我发梢落上了雪,她帮我掸掉,我也不能因为这就把人家骂一顿吧。你若不喜欢不会再让别人碰了。”
“不喜欢,非常不喜欢,超级不喜欢!”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程一诺吓得急忙起身按住我。
“那你喜欢什么!”
“你.....”
空气一瞬间好像都凝固了,我清晰的听见程一诺强劲有力的心跳,下一秒他把我揽入了怀中。
那天,就在电影院快关门时,我终于等到了程一诺。
他累得气喘吁吁,弯着腰双手搭在膝盖上抬起头对我说:“对不起,原本是放学了可是老师突然找我弄参赛的事情,所以一直耽误到现在,我以为你走了。”
我一拳捶在他胸口上:“混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硬生生挨着我雨点般的拳头在我耳边低语:“生日快乐,糖球。我们现在进去还能赶上最后一场电影,走吧。”
程一诺牵起我的手,他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同时带走了我手心中的寒意。
我揩了揩眼角的泪水笑着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