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呼吸(11)

文/Flyingstraw

洁子万万没有想到她和丈夫辛辛苦苦准备的家庭聚会竟然催生了他们和女儿关系的裂痕。这又证实了生活永远不能只靠想像和愿望去实现。

周六,乐儿早早就被父母召回家,帮父母按部就班地准备好了一切。洁子要求乐儿去打扮和换衣服。心里觉得妈妈有一些虚荣,乐儿还是换上了一条连衣裙。嫌颜色太暗,洁子在最后几分钟又要求乐儿上楼去换一条颜色鲜艳一点的裙子。

第一个到达的是芳芳一家人。芳芳是洁子刚移民时在ESL班认识的朋友。芳芳是湖南人,心直口快,整个就一个话匣子。每次她一开口,洁子就只有听的份。可就因为这样,洁子和她成了好朋友。有芳芳的地方,就有热闹。在芳芳从大温市搬去卡尔加里后,洁子发现生活沉寂了许多。最近芳芳儿子换工作回到大温市,芳芳和老公也搬了回来,他们还是喜欢大温市的气候。

一见芳芳一家走了进来,洁子就热情地迎了上去,给了芳芳一个大熊抱。当她的眼睛往芳芳身后看时,却在心里喑自叫苦。芳芳的儿子小刚,这个在十二,三岁时离开大温市和父母搬去卡尔加里的孩子怎么长得又瘦又小,几乎和离开时一样高,完全没有他父亲玉树临风的风范。糟了,孩子完全象妈妈了,洁子在心里暗自叹气。

在心里把小刚和乐儿放一起一比较洁子就知道小刚不是乐儿的菜。

想归想,洁子没有忘了起玛的接客待人礼节。哎呀,小刚长这么高了,十多年没见,成帅小伙子了。洁子边应酬边在心里骂自己又虚伪透顶了。看到迟强在对面斜视她的眼光,她宽慰自已道,哎,人不就是这样无奈无聊吗,情景应话,情景应话, 这是没有办法的啊?

芳芳一看洁子夸儿子就喜笑颜开,就是就是,真是十多年了,我们小刚现在是公司中级主管了。还是那个自豪的妈妈。乐儿呢?我们漂亮的乐儿呢?

妈妈们其实都心照不宣,知道这一聚餐的真实目的。乐儿?在楼上,马上下来。我们乐儿没有小刚有出息,现在就只是一个健身俱乐部的私人教练。

听洁子这么一说,芳芳心里更自豪了,直觉自已儿子优秀。不过她也虚词空意地回应道,乐儿小时候就喜欢运动,也好,工作就是锻炼身体,呵呵。。。芳芳的笑声突然就停在她抬头的一霎那间。

乐儿穿着一条天青色的连衣裙从楼上像仙女一样地飘了下来。

没有小刚在脑子里, 洁子从来没有发现乐儿这么漂亮夺眼。一米六六的个头,跳舞运动练就的身材,乐儿整个就一个现代时尚美女。想到芳芳可能的感受,洁子都后悔让乐儿穿衣打扮了。

芳芳惊叫,乐儿怎么长这么高,太高了。一米六六的个头对现代的女孩来说并不算高,在加国只是中等水平, 可芳芳心里想到的是与儿子相配的女子,乐儿在她眼中当然是太高了。

众人都明白这些无聊的外貌之谈是为什么。 好在乐儿没有领会众人的关注点,看到小时候总被父母和她放到一起照看的小刚,惊喜地叫起来,小刚, 哈哈,你还老样子, 一点没变,真的,一点都没变。对乐儿没心没肺的话,小刚像受到重压一样,脸上纠结起来。看到儿子的表情,芳芳失望地明白乐儿和小刚没戏,来时兴高采烈的她像茄子焉了下去。

洁子心里明白小刚为什么这个年纪没有女朋友了。哎,她也在心里叹气。芳芳和老公忙于工作,疏于照顾儿子了。当时她就为非常瘦小,不吃肉,不喝牛奶,经常不吃饭的小刚提醒过芳芳。可芳芳说孩子就那样, 男孩子长得慢。她不管儿子身体发育,却给儿子加很多补习课。他们当时太忙时,还总将孩子寄放到别人家,这也因此完全破坏了本来就很挑食的儿子的食欲。

雪梅一家的到来正好解救了多少有一点处于尴尬境地的芳芳和洁子两人。

雪梅是洁子的教会朋友。颇有艺术气质的雪梅和洁子一见如故。去年刚搬到洁子邻里,雪梅的儿子和乐儿相差不多。只是由于她儿子不去教会,洁子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面。

雪梅的丈夫是四川人。这个航天工程师不光聪明能干,人也长得很精神,属于那种轮廓分明,五官出众,既有阳刚之气又很俊秀的四川男子。洁子以为儿子会像父亲。可Will却长得完全象妈妈。白晰秀气的小脸,瞇长的笑眼在雪梅那里就是一个标准的江南美女样,可在儿子脸上就让Will显得太女孩儿气了。更为糟糕的是,洁子发现当他被介绍给乐儿时,他的眼光已望向小刚了。

在学校工作,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高中生,再加上学校的平权意识,洁子从Will的神态和他握手时那软绵绵的感觉就对Will至今没有女朋友的原因猜了个八九,心中一时也忘了自己办晚会的目的,开始为雪梅夫妇担忧起来。这两口子一定还不知道真相,唉。看着穿戴干净整洁,表情若有所思的Will,洁子突然觉得乐儿的问题都不算问题了。她心里只为雪梅夫妇着急。

从芳芳和雪梅的问话和看到她的表情,乐儿终于猜出了父母办晚会的用意。她简直不敢相信父母可以如此不顾她的意志和干涉她的私事。心中万分恼火,等Will和小刚聊得正浓时,她抽身离开了客厅。越想越气,乐儿决定教训父母,省得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性格外貌都像父亲的乐儿,平时非常温和柔顺,但一旦生气,也像父亲一样执拗。她换掉衣服,悄悄地溜出了大门。在车道上刚好碰到刚到的另两家客人,打了招呼,乐儿就钻进她的SUV急驰而去。

两家刚到的朋友一进门就嚷嚷,你们乐儿好漂亮啊,越大越漂亮了,有没有男朋友啊?

洁子这才发现女儿不见了。乐儿走了?

洁子忙打电话给女儿。乐儿说,妈,你们太无聊了,太过分了。

-乐儿,你先回来,客人都在这儿,你走了多不好。

-妈,我不管。你弄的乱子,你收拾。

-乐儿,你这样太没礼貌,大家看到多不好,先回来,好吗?

-妈,我说过多少遍,叫你别管我的事,你不听,如此不尊重我,我不回家了。

洁子拿着电话无法说服乐儿,心里懊悔自己无事生非。 一场没有主角的Party让她和丈夫在朋友面前颜面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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