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说:“那时候我们不说爱,爱是多么遥远多么沉重的字眼啊。我们只说喜欢,就算喜欢也是偷偷摸摸的。
陈薇说,她是方滨的所有红颜中最不像红颜的一位。如果非说个形容词,她充其量算是清秀可人。
我很明白,一般清秀可人都是礼貌性的夸奖。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这姑娘不漂亮,一般人,很一般的那种。
当然,我觉得她这么说比较谦虚。陈薇虽然不是明眸皓齿的美人,但是很有味儿。不过我觉得她的这种美丽多是源于她的过往,那些情感沉淀下来,自然而然的在她身上产生了幻化。我没见过她以前的样子,不知道在没经历这场恋爱之前,她是不是也这么别致。
而方滨呢,据我分析就是一命犯桃花,祸水红颜的主儿。那时候每个学校都可能会有这么个人,长得帅,个高,打球好,有点小聪明,你说什么他都知道,有的学习还不赖。他们为女同学提供梦想的空间,为男同学提供不错的玩伴。总之,就是危害人间来了。
方滨的初恋就是陈薇这么一个相貌平平的姑娘,陈薇自嘲说以至于后来人们都会以一种奇怪的口气问:“啊?她就是陈薇?”但我想这种事都是没道理的,如果真琢磨出因果来,那不是看破红尘,就是命不久已了。
反正,陈薇是方滨爱过的女人,虽然这么说有点酸,但是结合我的切身感受,我认为他的确深深的爱过。
他们两人的名字第一次被联系在一起,是在他们湖南当地的一所重点中学的录取榜单上。当时湖南有名或有钱的重点中学通常会在报纸上刊登入榜学生名单。他们都被S中录取,名字上下一排。
继而,他们同时分在初一(1)班,真正彼此面对面的时候,大概13,4岁。
最先开始,方滨根本没注意过班里还有这么一个人。陈薇太默默无闻了,属于那种她就是不来上课,也只有班主任和考勤员知道的人。
方滨是本校直升上来的,因为成绩突出而且有过干部经验,所以被年级主任钦点当了班长。那会他正是前有老师垂青,后有同学追捧,左右逢源的时候。所以他没空观察这种女生。
方滨之所以注意陈薇还是因为好朋友赵军和乔超。赵军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头发有点自来卷,长得跟樱木花道似的,一口白牙,笑起来特灿烂。按方滨的话说,他不应该打篮球,应该去拍高露洁广告,那就不用每年都敲不同品种的贝壳了,可以随着他的成长直接往他牙上敲,效果一目了然,比贝壳真实可信多了。
乔超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孩,任班里的生活委员兼考勤员,这是当初开学的时候方滨向班主任推荐的。他细心又安静,在男生女生里人缘都好。而且,方滨认为,在班里,赵军绝对是帮不上忙的,所有兄弟中,只有乔超还靠点谱。
方滨,赵军,乔超三人个都高,一字排开,坐最后一排,上课的时候经常说话,搞小动作什么的,那天上课,老师点名叫陈薇回答问题,赵军捅捅方滨说:“嘿,你和这女生说过话么?”
方滨抬头看了看,说:“好像没有,记不清楚了。”
“你呢?你呢?说过么?”赵军又问乔超。
“说过吧,前几天和她们组一起做过扫除,怎么了?”乔超说。
“特绝!开学1个月了,咱们班女生就她没跟我说过话!”赵军说。
“哦,是吗?”方滨扫了陈薇一圈,这个女孩他也仅仅有一点模糊的印象。那次是他第一次仔细看她,然而也只看清楚了她瘦削的背影。
我们的初中时代,私家车是一般人家没有的,所以不会一到放学时间,校门口就围满了车,等着接孩子。基本上,大家都结伴骑车或者坐车上下学,学校里有自行车棚,按班级划定区域,每天有人值日负责码车,统一存放。
放学取车的时候,陈薇的自行车正好放在赵军和方滨中间,她看见两个高大的男生站在那就没凑过来。赵军却很热情,他推开方滨,主动错开了一块地,露出他的白牙,使劲笑了笑说:“陈薇,你先取吧。”
陈薇诧异的看了看他,轻声说:“谢谢。”
“来来,我帮你。”陈薇刚开完锁,赵军就冲了上来,还没等她说话,把她的捷安特推了出来。
“麻烦你了。”陈薇很客气,客气的显示出了距离感。
可是赵军仿佛没想客气,他问:“陈薇,你家住哪啊?”
“青和。”
“这么远啊!出校门往东骑吧?我家住仁山!咱俩顺路!”赵军惊喜的说。
方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想你们家什么时候跑仁山去了?明明在锁石!整个一南辕北辙!
“哦。”陈薇好像没受启发,仍旧平淡。
方滨歹毒的笑了笑,偷偷竖起了中指。他暗想赵军,你小子折了吧?人家不吃那套!
不过他也瞄了陈薇一眼,总体说来赵军不惹人讨厌,也算半个帅哥,一般这时候,女孩都应该可爱点,说“是吗?好巧!”或者笑笑说“竟然顺路呢!”什么的,可她呢,就“哦”了一声,躲躲闪闪的,像是被惊吓的小猫,明显的不自在。
“咱们……一块回家吧?行吗?”赵军明显受挫,说话都没底气了。
“那……好吧。”陈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
赵军如释重负,忙推着车赶了过去,临走之前还挑衅的冲方滨挤眉弄眼了一番。
方滨望着他们的背影,确切的说是望着陈薇的背影,发了会呆。
他突然发现,在这个过程中,陈薇一句话都没跟他说,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