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暗袭
铅云沉沉,雷声滚滚。
闪电拖着尾翼划破暮空,雨幕如银刀般斩落,泥地噼啪哀嚎。
空中腥味弥漫,地面犹若白镜,映着寂静暗色的溧阳镇。
半里长街入暮,飞檐瓦当震响。张记包子铺的布帆含风猎猎,隔墙酒楼灯笼嘎吱摇晃,光驳明灭。镇尾凉亭藏于夜色。
“轰”
闪电划落,照见凉亭赤柱边,斜靠着一黑衣劲装身影,头戴竹笠,黑布遮面,怀抱利剑。静静注视着酒楼斑驳的窗影。
湘悦酒楼的二楼甲字雅间,烛火通明。
上席端坐着一位阔肩大汉,浓眉倒勾入鬓,腮胡半脸,左颊一道状若蜈蚣的疤痕。
他左右各怀抱着两位红幔轻纱的女子,坐于其大腿两侧,弯嘴抿着女子投喂过来的盏酒。双目迷离,脖劲透红。
对席坐着一位灰衫中年男子,混元巾随意裹着发髻,一柄青钢剑横放于右手边的桌面。正自斟自饮的摇头叹息。
“王老弟,何苦烦闷。当学老哥,左拥右抱,尽情享受。”大汉哈哈大笑道。
“厉帮主,刘庄主正在排查奸细,现下理应不宜见面。上次暗杀少庄主的风声,还未过去,我担心他们有所怀疑。”灰衫男子叹道。
“怕他个蛋,那刘松轩要真敢来,我的震天斧当场就能劈开他的脑袋当夜壶。”厉恨天嘴里含着酒水嚣声道。
“到不是怕,只是眼下,东方先生正在谋划布局,我不想扰乱其计划,途生变数。”
“不错。东方先生,智计百出,谋略深远,实不宜干扰其布局。”厉恨天提到东方先生时,声线不自觉的降低,眼神带着庄重。
“刘松轩宅院里的那批货,他藏在何处了?”
“刘庄主近日颇为神秘,身后跟着数位陌生幕僚频繁进出庄园,哪怕是我,也不知他究竟将货物藏匿于何处。”灰衫男子王炳权思索道。
“我看你这个结拜兄弟,白跟他混了那么多年,竟还是得不到他的信任。”
“刘庄主心思缜密,难以揣测。”
两人对杯畅饮,耳畔靡声绵绵。烛光投影映窗棂,暗夜雷鸣落针雨。
“轰隆”
一声震耳的雷鸣声响起,厉恨天怀中的两女惊若怯兔,直往他怀里钻。
他哈哈大声笑道:“两位小美人,莫怕,有你厉爷爷在,外面的雷声怕个啥!”说完朝窗透望。
话音刚落,一声咔嚓的破窗声在耳边响起,伴着窗槛木屑飞溅,一道闪着寒光的剑尖迅疾向左眼刺来。
厉恨天瞳孔一缩,汗毛倒竖。他侧头一偏,左手提起腿上女子的腰腹,迎面抵挡住剑尖。右手迅速抓起桌上的震天斧,同时脚尖蹬地,后仰滑退。右腿上的女子顿时跌坐在地,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那剑尖在离左边女子面部半寸时,剑尖游移,旦听见桌面咔嚓一声,被踩塌的桌面轰然崩碎,残羹酒水四溅,便瞧见一道黑影向对席的王炳权袭去。
“王老弟,小心!”
王炳权在听见破窗声时,桌上的青钢剑已横握在手,此时见剑尖刺来,立时沉腰挥剑下劈。
黑衣人立时挥转剑势,脚踩奇异诡步,身形带出片片暗影,绕转其身后。他劈下的剑势尚来不及向后格挡,便听见“哗啦”一声,后背衣衫寸寸割裂。接着背上传来火辣的阵痛,鲜血滴在后脚踝,淌至地面。
王炳权左手颤扶残断桌椅,右手握剑强撑地面,侧目瞭望,那黑衣人的剑尖正朝劲脖刺来。他瞳孔紧缩如针,木立当场。
随后便听到耳边呼啸的利斧破空声,与利剑相撞。劲风袭过,他摊跌坐地,喘着粗气。
黑衣人顺势后撤五步,利斧嵌入地板,木块应声龟裂。厉恨天鹰跃向前,脚踢斧柄,利斧上旋握于右手。双目焊盯黑衣。耳边传来两位红幔女子窜出房门的尖叫声。
“你是谁?”厉恨天厉声喝道,脸上的蜈蚣疤痕狰狞若裂。
“你猜!”黑衣人慵懒低沉回应。
手中短布条试擦着剑尖上的血痕。显然是王柄权衣背的布条。
“你是刘松轩的人?”厉恨天响声质疑道。
“你再猜!”黑衣人讥讽道。
“不管你是谁,敢来刺杀,我让你有来无回!”
厉恨天说罢,运转气力,挥斧朝黑衣人劈去。
黑衣人侧身凌跃,闪过斧势,左脚倒勾悬梁,利剑铛响着朝厉恨天面门刺去。
厉恨天举斧格挡,“锵啷”一声。锐器尖鸣,同时左手提气挥掌向上拍去。
黑衣人抬起左手相击,“啪”一声。
两掌相碰,劲浪翻涌,房角的琉璃花瓶摇晃砸地,瓷片纷落。
厉恨天被黑衣人内力重击,后撤十步,体内气血翻腾,难以抑制,一口鲜血从喉管喷出。撒落地板,印上点点血花。
他眼瞳微眯,神色肃然。左手颤动不止,内心满是忌惮,“这是哪来的高手?”
“厉帮主的震天斧,好像不太锋利啊!”耳畔传来黑衣人的调侃。
“哼!你别得意!我的人听见响动,马上就到!”厉恨天响声回道。
“哦,厉帮主的嘴,比实力要强啊!”黑衣人讥笑。听见楼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望向门口。
“厉帮主,咱们后会有期!”说完,黑衣人便脚蹬梁柱,朝窗外闪身疾跃而去,转瞬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王老弟,你怎样了?”厉恨天扶起摊坐于地的王炳权,其后背鲜血仍流淌不止。
一群执刀握剑的莽汉,凶神恶煞的从门口冲进来。
“帮主!帮主!”众声呼喊。
“帮主,那贼人跑了?”一灰白相间,面挂杂须的老莽,手持铁棍沉声问道。
“贼人跑了,王老弟身受重伤,赶紧着人扶下去救治。”说完厉恨天双目圆睁,盯着破窗,陷入沉思。
黑衣人闪入黑夜,复返凉亭,衣衫发丝尽湿。
方才初试厉恨天的内劲,凌厉却难久续,不过如此。他抬手看着泛红的掌心,深感前阵苦练内劲没白费。
转头望向酒楼,他嘴角含笑。心道,这两人现已受伤。东方仪,且看你如何继续布局。
收起思绪,拾起置于凉亭的竹笠,戴于头顶,疾速闪入墨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