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西山,村子里一到傍晚,就开始归于平静。
一想到待会又要去调解,想早点回家休息的心被一丝微妙的期待给替代。
我站在昏黄灯光下有些紧张的回头看,那个人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敲了房门。
“谁呀?”似水柔情的声音在向我靠近。
随着吱呀一声,老旧木门被打开,对方看见是我,眼里的柔情溢了出来。
“进来呀,刘尖。”我呆愣的搓了搓手心的汗,犹豫的进了房间,把木栓给推上了。
“红霞姐……他在吗?”我眼睛拘束的不知道往哪看才能显得自己淡定自若。
女人靠在凉板床上百无聊赖的把频道调到了每晚播放的肥皂剧。
“刘尖,他在,你敢进来?别和你红霞姐打哑谜。”女人哄笑。
“就是……他最近不是又惹事了嘛,我来调解调解。”我鬼迷心窍的坐在凉板床上,离女人白皙的脚不到一个手掌远。
“啊?这样啊,那他现在不在家诶,你要不要走啊?”女人把脚突然搭在我的大腿上,也靠近了我,“刘尖,姐的脚不舒服,你帮姐揉揉吧。”
我僵硬的抚上那温热的脚。
或许从进入这个门开始我就逃不掉了,又或者从我开始妥协回村开始,那天暗色的大雨打湿了土路,我厌烦的想甩开裤腿上泥泞,却好像被牢牢扒住一样,死死的缠住了我。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我,但我也不在乎了,我想去大声的喊出来,喊出真相,可我现在还不能。
离真相不远了,这个破败腐烂的村庄,等的就是这次的大雨。
等真正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远远就听见大堂里搓麻酱和大牌的玩乐声,我捏紧拳头,又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下说辞应该没有漏洞,放松的进屋了。
“刘尖回来了!”在一旁看牌的人先看见我,然后大喊一声。
“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情况?是陈刚吗?条子有没有说什么?”一大堆人挤过来,叽叽喳喳的都想说两句,村书记王荣把手猛拍牌桌,又都安静了,他不耐烦的吸了两口老烟,手指被熏得黝黑发臭,眼睛浑浊,死死地盯着我。
“刘尖,你说,别掩事,你知道的,局里我有人。”
我真的怕他的眼睛,明明老眼昏花,可看着你时,又后背发凉,感觉无处遁形。
“他们叫我认,我打马虎眼,说不确定,怕惹事,但我感觉就是陈刚没跑了,但有人跟我说,上面想拿这件事当跳板,可能还会继续查,已经在对比DNA了。”
“嗯......没别的了?你回来这么晚?”
“高中同学有人在局里任职,聊的挺好就跟着去吃饭玩了一下。看能不能多了解到一些信息。”我有些不满地皱眉。
“刘尖,叔也是怕你不谨慎,被人抓小辫子,多问两句是为了你好......你觉得,如果确定是陈刚了,你咋办?”他眯了眯眼,又吸了两口,鼻孔里冒出难闻的气息。
我难堪地垂头,有些失败的尴尬,请求道:“叔,能不能想办法救救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堂里被我这句话惹的哄笑一片,烟酒味不断地窜进我的鼻腔,真的快忍不住了。
王荣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我的肩“刘尖,叔还能不帮自己人?好好睡一觉,什么烂事都跟你没关系。”
我低眉顺眼又惶惶不安,不安心的上楼休息,脚下踩过那些人吐痰又鞋搓的脏污,来到卫生间哇的一声全部都呕了出来,连着在局里饭桌上喝的劣质红酒和苞谷酒,鼻腔被呛得酸痛。
我无力的垂靠在洗手台,楼下是人渣狂欢宴席,外面是没有绚烂烟花的响炮不断歇,没有热闹,只有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