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期间有一位老人请人看宅地风水时,却突然不让风水先生去宅后的山坡。老人说,那山坡是家里果园,刚刚看到那边有鸟儿飞起,故必有孩子在偷果子。 如果此时我们走过去,孩子紧张,万一从树上跌下来受伤,就不好了。 风水先生作揖道别:先生,您这样仁善的人不必看风水,您在哪里,哪里就是好风水!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孔子说:人如果没有仁爱,讲什么礼?人如果没有仁爱,讲什么乐?
仁是孔子学说的核心,代表着发自内心的爱,是心中的一份真情实感。这样的一种真实情感,表现为仪式文辞,就是礼,和之以音乐舞蹈,就是乐。礼和乐是外在形式,都应以内在心理情感为真正的凭依。否则只是空壳和仪表而已,形式也就是变成了虚伪的形式主义,没有了实质内涵。
孔子所处时代的大问题是,周公制定的礼乐的形式尚且完好,但存在普遍的僭越。诸侯大夫也都敢享用天子规格的礼乐,孔子指出这样的僭越在于内心的“忍”,也就是不仁。内心不仁,则礼乐徒具形式,根本不能发挥其规范约束、塑造人格、和谐关系的作用,政治秩序几近奔溃。同时,这种对礼乐的任意僭越,更是对礼乐精神的侵害,华美的礼乐反而成了伤害“仁”的工具,这也是孔子所不忍心看到的。
但孔子伤心得太早了,打秦汉那会儿开始,政治领域这种礼乐与“仁”渐行渐远,异化成为君主集权专制统治的“遮羞布”,二者就再也没有统一过,“儒表法里”成了统治的标准范式。“百代都行秦政制”,“秦政制”从理论到实践都极端反儒,反也就算了,到了汉还搞个“独尊儒术”,儒家成了高高举起的旗子,法家才是政治统治的灵魂。儒家以性善论为基础,以伦理为原则建立起来的一套“仁”为核心的思想体系,一直是挂在嘴上说的口号;而法家以性恶论为基础,以权力为原则建立起来的一套“法术势”为核心的制度体系,却被历朝历代奉为圭臬。由此带来说与做的矛盾状态,足以让官僚体系人格分裂,至今也不能说完全修复,人而不仁,谈何礼乐。
所以,对孔子和儒家思想的思考,要从政治与文化分离出发,将儒家思想从以意识形态的定位中摆脱出来,而且今天不再以儒家作为主流意识形态,也具备了这样的基础。不能因为历代王朝那种言行不一的意识形态,就把儒家思想否定了,要力图让儒家回归到作为文化作为信仰的本来面目和状态。这样再来探讨以“仁”为核心的思想,就可以客观得多。
仁与礼乐的关系,就是道德与政治的关系。夫子看来,道德在政治之前,当官本身要清正廉洁,以“仁德”为本,也就是“选贤与能”“贤者居位”。清朝雍正年间,有个“不识时务”的“迂腐”官员叫曾静,他发表了一番“宏论”:“春秋时皇帝该孔子做,战国时皇帝该孟子做,秦以后的皇帝该程朱做,明末的皇帝该吕子做,但都被豪强霸占去了。君儒最会做皇帝,世路上的英雄哪晓得做什么皇帝?”可以想象在以君为师、天子座下尽是奴才的大清朝,雍正皇帝估计肺都快气炸了,在他的《大义觉迷录》中直接骂为“狂怪丧心之论”。但他还是克制的,为了显示自己对读书人的宽宏大量,让曾静活了几年,最终乾隆皇帝还是气不过,杀了曾静。这也足见王朝史上的那些帝王为了维护“家天下”的政治安全,对儒家的真实态度。
今天,我们重新学习孔子和儒家,重在倡导那种“天道”高于君命、儒为王者师、信仰高于权位的观念,涵养“从道不从君”的独立人格追求。让人性接受道德约束,以德服人、以德修身、以德养人、以德为政。同时,要把道德落实到制度和法规中去,使道德成为法律的基础。
行文至此,突然想到宾西法利亚大学的校训——“法无德不立”。不得不承认,文化在高处是相通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