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英在我老家又叫做“牢子”(家乡人都是这么叫的),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从我看到他的时候,爸妈就告诉我该这样叫了,她带给我的是春天的记忆,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她,好亲切。
在我家乡,当晚稻收割完成后,村民都会将剩下的秸秆留在地里,我指的“剩下的秸秆”是割完稻谷后留在地里的根,地面上还有一部分。到明年春耕的时候,在地里撒下一些紫云英的种子,差不多三月份的时候,整块稻田里全是紫色的海洋。第一次见这种可爱的花儿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学校有专门的自然课,老师“偷懒”,不想在教室给我们上课,就带着班里的小伙伴一起到教室外的空地上找野花,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像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突然被放了出来,窜出学校的校门,一股脑儿奔向校外的大花园,那是一片花的海洋,有粉红的桃花,各色的小野花,那时候正好有一篇自然课讲的是如何来通过花芯来辨别桃花是雄还是雌,一群同学摘一朵花就开始讨论起来,虽然没有得出一个结论,但是这节课外观察课却特别有意义,我们在乎的不是花是雄还是雌,二是野外的小花到底叫什么名字。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这些存在于我们周围的小生灵,她们和可爱,那时候舍不得摘她们,只是每天上、下学的时候开始关注她们,紫云英是在那节自然课后开始关注的。
春耕的时候放假在家我会帮着妈妈一起下地干活,就是在这个季节,经过我家田地旁边一个小水塘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这些可爱的小生灵。我好奇的问妈妈这些花儿的名字,妈妈告诉我她们叫牢子,虽然这不是她的学名,但是那个时候我的求知欲很强烈,我希望能够将我生长的这边土地上所有的花儿都叫出名字来,哪怕不是她们的学名。
牢子在我测心目中代表的是春天。田野里刚长出嫩草,那种清新的绿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颜色。紫云英长出来的时候,我会约上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去田间打土仗,将人分成两组,各躲进一个灌溉小渠内(春天还没有水),然后从长满紫云英的田地里掰两块泥土,扔向对方。我喜欢将泥土捏碎,可以让更多的人中弹。弟弟和我一组,我是要好好保护他的,打完土仗,身上的泥巴颗粒会通过衣领的空隙直接与皮肤接触,感觉凉凉的,滑滑的,很舒服,晚上回家洗澡,脱光衣服还会有泥巴颗粒从身上滚下来,我和弟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的前仰后翻。
紫云英开的时候,我会拉上表弟和弟弟,拿着竹篮和水桶上小池塘去摸鱼,去沟渠里面捡龙虾,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弟弟擅长去池塘稀泥里面摸黑鱼、泥鳅,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捡到一些蚌,别看小池塘的稀泥表面波澜不惊,里面却又很多的好东西,记得有一回,弟弟徒手在稀泥里面捞出一条大黑鱼,我很享受那个过程,但是让我自己去摸鱼我是万万不敢的。表弟的绝活是在洞里摸龙虾,特别是在春雨过后,灌溉沟渠内有一湾浅积水的时候,龙虾会在此挖洞。早上去的时候一准能看到洞口被新鲜的泥土封住,如果洞口没有新鲜泥巴,我们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里面可能住着其他的东西(老鼠、蛇之类的动物)。扒开洞口的稀泥,就能看见灌满水的洞口,伸手进去,能感觉受惊吓的龙虾举起双钳,屁股弯曲,首先碰到的是它的双钳,动作要快,表弟是这方面的高手,伸手进去,不一会儿拿着龙虾的双钳硬生生的将它从洞里拽出来,不过也有失误的时候,好几次伸手进去碰到夹子之后,龙虾反应速度很快,直接夹住表弟的手,不过她有一个弱点:夹住软的东西不松夹子,那就只有一个结局,连手带虾一起出洞,每每这时看到表弟痛苦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也会为他捏把汗,但是对于他,一切都不是事儿,龙虾出洞了,也就无所谓痛与不痛了。至于我的绝活,当然是提着竹篮有直接上沟渠里面捡龙虾了,初春的龙虾那叫一个肥,肚子上全是产的卵,我会拿上一个硬木棍,靠近龙虾的时候直接按住双钳,然后去拿他的背,这样一次能捡到好几斤呢,记得最多的一次捡了5斤多,那时候一斤龙虾的价格在5块钱左右,对于我来说一斤龙虾是我和弟弟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了。
紫云英花开,是我家收豌豆的时候,那个时候,天上会飞来布谷鸟,嘴里一直喊着“豌豆巴果”,村里人说这是春耕开始的信号,一年的农业生产也是从这句喊声开始,所以我也会听成“快点播种”。妈妈从田间弄来一筐带壳的豌豆,我和弟弟负责将豌豆米从壳里剥出来,就着韭菜炒一炒,就是一盘地道的农家菜,忘不了这个菜的汤汁,香味浓厚,豌豆的嫩香和韭菜的浓郁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现在再也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偶尔回家也错过了吃豌豆的最好时节。
紫云英谢了,也长出豌豆荚似得果实,我叫他小豌豆,妈妈说那个东西不能吃。春耕的时候,它会化作泥土为作物增加养分,来年农作物才能好好生长,花开花谢,她带给我许多美好的会议,至今让我难忘,可是好久好久没见过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