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延时课上,我正板书抄写《爱莲说》,就听见教室里一阵骚动。扭身一看,两个男孩正扭打在一起,那面部的狰狞和下手的势头,着实让我心头一紧。
我有些了解,这两个孩子都是冲动易暴型,我分别见过他两人不只一次地跟别人发生过肢体冲突,有时破坏别人东西,有时动手打人。
我快步走过去,大喝一声:“都停下!不管谁对谁错,现在停!”他俩果然收手。
个头较大的昂仔怒气未消地扭身坐下,瘦小的恒仔则趴在课桌上浑身抽动。班上学生都纷纷说恒仔:“他一会儿该气吐了!”“他该气哕了!”
此时,一方面我想让这两个孩子尽快安定下来,另一方面,我更要让全班同学收心,这是课堂。
于是,我非常严厉地制止同学们习惯性的猜测和评判:“谁说人家要吐要哕?人家两个孩子知道这是课堂,都在极力克制自己!”同学们一听,都安静下来瞪着眼睛看下文。这两个孩子大概本想发作也真的在克制自己吧。看恒仔真的开始干呕,昂仔也是害怕的。
我走过去轻轻地一手抚着他的肩膀,一手抚在他的背上,轻声说:“现在不管是对还是错,我知道你都很不容易,你很生气,也很委屈,但因为这是课堂,你还要忍耐,你真的很了不起!”大概这一下子他感受到了爱与看见,极大地得到了安抚,竟逐渐安静了下来,指了指被划烂的卷子,我也把卷子指给昂仔看,昂仔有不服地看着我,我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向他点头示意,他也非常大度地点头回应我,我过去也用两手掌安抚了他一下,他开始低头写作业,我继续板书。
等我板书完,昂仔的同桌向我摆摆手,我轻走过去,她扒开昂仔的衣领,让我看到了他的脖子被划了一道伤痕。我很心疼,摸着昂的头说:“你刚才怎么都不说,都一直忍着,对不起,老师都没想到你受伤了。你也太坚强了!”昂大度地说:“没关系!没关系!”后面恒仔听了,头埋得更低了!我让同学陪昂去医务室抹了药,告诉他回家及时检查,有不适要及时看,并告诉老师,需要药费不能一个人承担。昂仔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的老师。”
我接着说:“这是课堂,我现在不断案,你们两个下课来找我。”
临下课前,我向全班同学说:“刚才,两位同学发生了冲突,但为了不影响咱们全班同学上课,他们两个人没再争论对错,选择了停战,我很感谢两位同学对我的配合,关键时候,他们两个很顾全大局,也很有忍耐力,难能可贵!”然后又转向他俩说:“对不起,让你们两个都受委屈了!”
班上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他们两个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安静,坐得无比端正。
下课,我分别找到两个人了解情况,大概是恒仔和同桌闹矛盾,昂仔看不下去想打抱不平,态度可能也过激。课间十分钟,我不想在谁对谁错上纠缠不休,更多地肯定他们的正面动机,让他们明白冲动和动手会给彼此带来的伤害,害人害己。
因为两个人都不但没被评判,并且得到老师更多的包容和肯定,所以气都快消完了,也不再想去评出个谁对谁错,其实,此时对错真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冲突后的顾全大局被大家看到,这种体验升华了他们的格局。
第二节上课,我再次向全班同学宣布,要表扬刚才两位有冲突的同学,感谢他们有忍受力,顾全大局,并告诉同学们,保护自己一个很好的方式就是文明,要记住——微笑会开花,拳头会反弹。
我还向同学们讲述了以前的一个案例:我一进班,两个同学打闹,我严厉喊停,两生停下,但有不服。五分钟后,表扬两生能安静听课,下课前,再次表扬两生难能可贵,下课后问两生问题怎么解决,人家两人说没事了,握手言和,不用老师,自愈了——不打不成交啊!
学生轻松一笑。这节课学生坐得格外直,听讲格外认真,教室格外安静。
放学后,我再次关心两个孩子感受,两个孩子都开心地说:“我们握手言和了。”
我还是惦记昂仔脖子上的伤,告诉恒仔,不管怎样,昂仔受伤了,你要关心他的,恒仔点头靠近带队的昂仔。
我记下了昂仔妈妈的电话,告诉昂仔送完路队留一下,我要打电话让妈妈留意孩子的伤口。正巧,昂仔妈妈来接孩子,我把情况跟她讲一下,赞赏孩子大度、有格局,很感谢孩子,妈妈听了眼睛里也闪着光说:“这孩子就爱冲动,没想到老师说他这么好!谢谢老师!”
我让妈妈留意孩子的伤口,及时检查清理,有情况给我打电话。这两天我还惦记着,明天周一,到学校再去看看孩子怎样了。
想想有时候当两个孩子发生矛盾时,老师通常第一时间先花时间去问谁对谁错,孩子们在气头上,没谁觉得自己是错的,纠缠不休,把老师也气到无语,再把家长叫来,无非是“你的孩子不好”!也许孩子永远都不服,总想争口气,总想证明自己不是坏孩子,因为他们的情绪一直没有被处理。但越争也许会争来更多评判和麻烦吧。
当学生发生矛盾时,我们老师不防试着先处理孩子情绪,再解决问题。